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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的时候

2019-04-30 14:17:58   作者:武峰连

  三月的清晨,柔柔的风像母亲温暖的手,抚摸着小青瀑布似的长发,她一手拢着拂在面颊的青丝,一手抱着厚厚的一沓书,走在宿舍到教室的林荫道上。突然,几声翠鸟的歌声把她从沉思中唤醒,她惊讶地左顾右盼眼前的世界,每天光顾着题海战了,这碧绿的叶、这满树的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娇艳欲滴了。几缕晨光从葱茏的树顶上斑驳下来,泛着金光,暖暖地抛洒在绿盈盈的草地上,露珠亮得耀眼。身旁的几株桃树上,些许桃花如同她的青春尽情绽放。她一朵一朵地欣赏着,似乎在找着哪一朵美丽才匹配她的芳龄。
 
  “赵小青你在这儿?我正找你呢。”这浑厚的男中音像是从天而降,把赵小青从刚刚的醉意中拽了回来。她看到了向自己走过来的那双眼神,依然炙热带着羞涩,太熟悉不过了。
 
  “哦,是你呀!”  赵小青扫视了一下他,眼光低了下来,落在了自己那双白运动鞋上。她一边用脚尖在地上使劲地蹭啊蹭,一边说:”你有事吗?”
 
  ”哦……哦……我,我把昨天那道数学题的步骤整理了一下,你仔细看看吧,可能对下次考试有帮助。“  说完,他递过来一页信笺,便急匆匆向教室走去。完全没有等小青再说什么的意思,至于他后来的表情,就像她的表情没被他看到一样,她一点都没看到过,因为他们都是低着头说话的。况且,几句话的功夫,小青竟然用鞋底尖把地面蹭了层皮……
 
花开的时候
 
  三年前,赵小青和王凯考入晋中市某中学高中,他们被分到同一个班级。王凯是他们班班长,他不仅人长得帅,而且成绩也一直好。他对小青的感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高一刚分班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个女孩子了。浓眉大眼,齐肩飘逸的长发,修长的身材,文雅的举止,不爱张扬的个性,只是成绩不算太好。但是不知为什么,他老是会想起她,老想去帮帮她。每次王凯推开教室门时,他总是情不自禁的瞅一眼小青的座位。才肯安心的坐下来。平时,王凯也有意无意的去接近她。有一次小青值日擦黑板时,王凯微笑着走上去,竟然去夺已经握在小青手中的黑板擦,刚碰到小青那柔软的手时,他那成熟男子的古铜色的脸上顿时泛出两片红晕。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小青:女孩子花儿一样的脸上绽放灿烂, 那是青春的碧波在荡漾,多么有磁性力啊!他第一次感觉到心跳是怎么回事,好像体内有什么东西他驾驭不了,可又必须掩饰下来。火辣辣的脸热迫使他再不敢多看小青一眼,三下五除二,便擦掉了黑板上所有的字。一缕阳光里,扬起的粉尘在空中悬起又落下,然后静静的走成一条条平行线,随着小青的一声“谢谢!”,跟着王凯离去的脚步,慢慢的慢慢的淡出视线……
 
  高考结束后,王凯以高分顺利成章的考进南开大学。而小青呢,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当她收拾行李回家的一霎那,她知道她人生的颜色成了灰色的,她不是美丽的白天鹅,她也不想做什么天鹅梦,那个曾经帮助了她无数次的、住在她心中的男孩,她没有资格再去见他,她要将他 和自己的学习生涯一起封存起来,尽管有些痛,尽管那么不舍。但她曾是一个多么骄傲和要强的女孩。因此,她觉得她在一个名牌大学的人面前,会把自己给羞死。
 
  这个倔强的女孩,毕业回到家后,拒绝一切往来,愣是把自己关了一个月。她想呀想: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不能因为考不上大学就怀疑人生,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潜意识里她还想用另一种姿态去匹配她心中的那个暂且封存的人。后来,在爸妈的资助下,她跟着别人下海经商。跌打滚爬,从摆地摊做起,曾经遭到同行排挤,被打过,供货商失信被骗过,没有钱住店夜宿街头过,又差点被歹人欺负过。她说,她是一朵山草花,在悬崖,在石缝,风吹打依然开得美丽。虽还没人欣赏,她就自己鼓掌,因为她说开花是她的使命,在恶劣的环境中绽放自己是对自己的交代。也是对心中的他当初对她那份情的回报,她要证明不上大学依然活得精彩。几年过后,她有了自己的店,甚至十几家连锁店。她活脱脱成了女老板、女企业家。像所有名人一样有记者采访,有新闻报道。
 
  几年后, 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她和他像小说里的情节一样,戏剧性得见面了。
 
  车窗外,柳条青青,在和风里襟飘带舞。桃花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路人。羡慕着红男绿女的爱情。地铁内,赵小青跟她的秘书并排坐着,她们要去赴一个竞标会。小青本想借此机会,放松一下工作压力,她不经意地长吁了一口气,然后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对面的乘客。差不多人人都在低头侍弄着手机。突然发现,唯有一个乘客像是正在凝视着自己,古铜色的脸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是被她封存在记忆里的,依然那么的熟悉,只是眉心间多了一些成熟。满目的是看穿她内心的犀利。“你好,是赵小青吗?”  来不及她掩饰什么,那浑厚的男中音已经开始打招呼了。”是我,王凯…你是?” 小青惊讶又紧张,竟然语无伦次。
 
  “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她边说边打量起来。王凯还是那么帅气,一身名牌包装,一幅老总的模样,稳重而大方,只是看她的眼神还那么炙热。这时,王凯已伸出厚实的手掌以示礼貌 :”祝贺你,赵小青,你是咱们班同学的骄傲。"  其实关于赵小青的企业新闻,已经是城市头条了。在电视上、报纸上的报道,尽人皆知。赵小青伸过去柔嫩白皙的手,紧紧的握住王凯的手,两股暖流交融着,交换着,温暖着彼此。
 
  突然间, 赵小青的两行热泪在眼眶里酝酿起来,这不是悲伤的泪水,这是幸福的玉液。她要告给他,是因为他,她才有了今天,是因为要配得上他,她才有了今天。她不知他是不是还喜欢她,她要告诉他,她心里一直留有他的位置。她试探的问:“你该有孩子了吧?” 他再不那么羞涩了,沉稳地摇摇头:“这几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直至我在新闻上看见你,你呢?结婚了吗?”
 
  ”没有。” 她回答着,脸颊泛出红晕。这一个老板一个老总,竟然回到当年那个春天花开的时候,她们用眼神、用表情传达爱意,王凯终于鼓起勇气,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块信笺,挥笔几下,递过去。他还是递一张信笺,不同的是没了当年的羞涩,小青也大大方方的接过来,轻轻地打开:“嫁给我吧。”几个字如甜甜的春风,让小青心花怒放,一股春天的气息,夹杂着桃花的清香,从车窗外飘进来,飘进来,她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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