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熟了

　　正在石鼓山上游玩，老公接到三哥电话，说让邀请上三朋四友一起回家摘桃子享用美味。爽快地答应了哥哥，邀了几个朋友前往。

 

　　一路上，无暇顾及路边美景，不停唠叨老公驾着牛牛车，半个小时车程，感觉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到了果园，开了车门，跳下车。满树挂着红艳艳的油桃，给路人抛着媚眼，诱惑着我们的涎水垂下三尺。有的还三五个一排排藏在枝叶下，与我们捉迷藏。

 

　　李姐开心地拍照，给自己，给桃子，叽叽喳喳地，像快乐的小鸟。老张小心翼翼摘下一枚桃子，咬一口，用夸张的声音喊：“甜呀，真甜呀。”我来不及逗弄桃子，给哥哥打电话：“三哥，满树满树的桃子，都没有卖，能随便摘？”三哥在电话那头说：“摘吧，摘吧，咱不要了！”“哥，满树桃子，能卖不少钱呢，辛辛苦苦一年了，怎么能不要了呢，你来果园吧，我们慢慢摘。”

 

　　放下电话，我们一边吃一边摘。起初，我们没有摘果子经验，笨手笨脚地把桃子脐把拽掉了，汁液从桃脐眼里慢慢渗出来。等三哥三嫂骑着摩托车赶来，给我们示范，轻轻一扭，桃子带脐把落在手心。嫂子说这样适宜保存，也可以增长保鲜期。
 

 

　　同事申姐是个热心肠，很快和哥嫂攀上话。

 

　　“这么多桃子，怎么不赶紧卖？”

 

　　“庄家收五毛钱一斤，桃贱，找人摘桃要付工资，还要买纸箱薄膜，摘的越多亏得越多。”

 

　　“不卖，坏到地里不心疼？”

 

　　“咋不心疼，看着一串串桃子挂在树上卖不了，被虫子啄食，有的落到地上，满园子酸臭味，心里挖挠很。哎……”

 

　　“哎，你们农民真不容易，忙碌了一料，没有收获。”

 

　　“下苦都不算啥，先年冬天雇人剪枝，来年春天请人疏花，浇水、施肥、打药，那一样不要钱？”

 

　　……

 

　　看不到他们的神情，却能想象得到他们严肃的脸上凝了一层寒霜。听着他们长叹短嘘，我手底下越来越慢。想起去年初秋满树枣儿寂寞地挂在枝头，直到烂掉；想起今春成片成片的花白菜被菜农犁掉，呕在地里当有机肥；想到三四月里养鸡户把一车车鸡蛋倒进坑里掩埋，想起了叶圣陶笔下的《多收了三五斗》……我觉得脚下有一股凉气，顺着脚心直蹿上来，浑身冰凉，直打哆嗦。

 

　　在哥嫂的帮助下，带的纸箱瞬间功夫装得满当当。我们打算离开，哥嫂拉着不肯，说来一次不容易，把手里袋子全部装满，不行他们回家再取纸箱。三哥说：“送给你们吃了，咋都比坏到树上强。”

 

　　刚才摘桃子还有点迟疑，现在听哥嫂这么说，动作明显快了，却还是异常沉重。园子里，再也听不到叽叽喳喳的笑声，只有飒飒的树叶声。我们摘着吃着，好像要把所有桃子吃进去了，就能给果农一点安慰。吃得腹部憋闷，还不停往嘴里塞。我摘了一枚软的，放在嘴里，不是起初的味道，不是甜甜的满口津液，而是涩涩的，苦苦的，流到眼角里，快要溢出来……

 

　　整理好所有桃子，踏上归途。车里半天没有人言语，司机放了一个响屁，臭烘烘，也无人理会。(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

 

　　行到固市镇，朋友的老公首先打破沉默：“有空再来摘桃子”，他的这句话好像用了千钧之力吐出来。我哭笑了一下：“不是我舍不得桃子，你开车来摘桃，豆腐搅成肉价了。”“帐不是那样算的，农民的劳动无价！我们要敬畏他们的劳动果实。”

 

　　哎，我们家桃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