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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棵树

2017-06-02 15:40:01   作者:王鹏举

  现在,我跟父亲说话的时候,常常动不动就跟父亲顶嘴。虽然在顶嘴的时候,有一种小孩子般狡黠的得意,可转眼,看到父亲一脸的沧桑和无奈,我的得意转瞬就变成一种莫名的酸楚。父亲的确是老了。
 
  倒退三十年,即便是倒退二十年甚至十几年,我是绝对不敢跟父亲顶撞的。因为我害怕父亲排山倒海的气势和一触即发的脾气。
 
  在我们兄妹的眼里,父亲是儿女的天,是里的魂。父亲像一座高山,更像一棵大——一棵一直庇荫着我们的大树。
 
好大一棵树
 
  父亲始终重视我的学习。“好好念书。你将来的媳妇、工作、钱都在这些书本里。”这样的话,父亲不知说过多少次。这大概是我最早接受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通俗版本了吧。现在想起来,真得感谢父亲对我读书的启蒙,以及后来锲而不舍地供我念书。而我的许多同龄人,初中,甚至是小学都没念完,就因为家境的原因,早早地离开了学校,在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大有作为去了。如果没有父亲这样勒紧裤带、节衣缩食地支持我念书,恐怕到现在,我也不过一介略识文字的农夫罢了。
 
  父亲是我们的依靠。家里只要父亲在,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刚刚实行责任制的时候,家里一下子分了十多亩地。那时,我们兄妹几个都还小。可父亲没有半句怨言,无论是摇耧种麦的技巧活儿,还是拉车下地的苦累活儿,他都能做到驾轻就熟,得心应手。每每回想起这些,父亲总会说:“那时年轻,看见农活,心里从来就没有一个怕字。”
 
  有一年夏收,父亲把割下的麦子装上牛车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因为麦子装的太高,牛车刚走到地头,轱辘颠簸了一下,整车麦子全翻了。父亲将大黄牛从车辕里解下来,栓在一棵树上,徒步走了五六里地,从家里拿来一盘绳子,绑在车帮上,费了好大劲才把牛车翻过来,将麦子重新装好。父亲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深夜两点多钟。第二天一早,又下地割麦子去了。
 
  父亲的知识非常渊博。虽然只是完小文化,但是他酷爱读书看报,而且善于运用。一些医学方面的书,他看过之后,便记在心里,或者记在本子上。我们兄妹几个如果有个头痛脑热的,基本上不去保健站,全靠父亲平日收集的土方子来治疗。后来,我竟对父亲有了强烈的依赖。不管是shenti有什么不舒服,还是心里遇到什么疙瘩,只要跟父亲一说,好像立马就轻松了许多。小时候,一到冬天,我的手背老生冻疮。别的医生都说,冻疮已经落下根儿,不好治,可父亲偏不信这个邪,坚持用烧热的辣椒水给我洗手,用麻雀脑在我的手上涂抹。等到上中专的时候,我的冻疮根儿早祛了。
 
  父亲还会推拿,人又热心。十里八乡,谁家的小孩不乖了,都慕名来找父亲推拿。当然了,我们近水楼台,更多地享受了父亲那轻柔得当、穴位准确的推拿按摩。(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
 
  如今,父亲真的老了。我却在数十公里外的县城工作,没有能变成一棵大树让他歇歇。近七十岁的人了,还经年累月地在地里干活,在家里劳作。每每想到这些,我都觉得自己好无能,好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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