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选择

　　我不喜欢医院，总觉得它牵扯着太多的生生死死，大喜大悲。

 

　　窗外小雨纷纷飞，打在失去光泽的植物上，无声无息，多余的雨水，顺着叶子边缘往下滴，眼泪般无助。

 

　　病床旁，乳白色的液体，顺着细长的导管往下滴。旁边的心电图，一起一伏的绿色曲线，仿佛在见证着生命的痕迹，刚回国的我就得到了爸爸病重的消息，内心茫然。

 

　　“爸”，我轻轻唤他，他转过头对我笑了笑。“还记得他是谁吗？”妈妈问道，看着爸爸迷茫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忘记了我。“他是你儿子呀！”妈妈急切地说，“儿子……”爸爸的嘴里一直嘟嚷着这两个字，我没有想到爸爸的病情会这么严重，大家一阵沉默。

 

　　天空渐渐黑下来，路边的灯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医院总给人光昏的感觉，没有高分贝的音响，却有种荒冢的感觉。几位医生推着金属医药车走来，暗沉的光折在金属架上，散发出玻璃般割心的冷光。爸爸看见医生，竟然像小孩子一样害怕起来，喊着“我不要打针，不要打针。”妈妈费了好大劲，才把爸爸安抚住，看到爸爸那浮肿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内心一丝丝的绞痛着。我转过身望向窗外那大雨，雨滴一滴滴的落下，砸到地面上，玻璃般的灯光却散发着好看的色彩。

 

　　晚饭大家都很沉默，嘴里的东西也毫无味道。这时医生走来，问道“是否选择继续治疗？”妈妈在一旁哭泣起来，作为除了爸爸之外的第二个男子汉，这个艰难的抉择就落到了我身上。我想选择继续治疗，可爸爸时日不多，治疗下去只能增加他的痛苦。不治疗呢，可我不想这么放弃，就这样，时间在痛苦中一分一秒的流逝，我下定决心做了选择……

 

　　坐在车上，浓烈的汽油味让我想吐，打开车窗，风夹着雨打在脸上，很痛很冷。望着窗车窗外疾驰而过的灯光，在我模糊的眼里，肆意地妖娆着。我选择了放弃，我选择了让爸爸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好好享受时光。

 

　　我的内心逐渐接受了这个痛苦的选择，也在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成熟了，是该担负责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