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

　　阳光越过平原和村庄，跳下树梢，照耀在每一寸土地。无风的日子，花就静立在枝头肆意生长，一团一簇惹人喜爱。起风的时候就飘扬翻飞，又有蝴蝶飞在花丛中，生动了花姿。

 

　　我就在这样的午后躲在姥姥家高大的花树下，一手捏针线，一手扶布帛，和姥姥学刺绣，一针一线地在轻薄的布帛上游移、穿梭，描绘着阳光下纷飞的花和蝴蝶。我不是个太能坚持的人，因而也做不好这样精致的活计，全是姥姥手把手教得认真才勉强中看，却也总改不了毛躁的毛病。绣的时间一长，加上风吹花落，布帛的针线随风飘起，一不留神就扎了手。血珠从伤处迅速沁出，不等我意识到就染脏了刚绣好的布帛。

 

　　那一点点血迹半干未干，似一个嘲讽的笑容。我紧盯着伤处，心里相当不痛快，虽然不算疼，但这种精细的活儿我怎么才能够成功？于是，那懊恼恣意成了燎原之势，无法遏制。我将针线和布帛全扔在地上，在心里恨不得踩上两脚，那刺绣上的花朵和蝴蝶，注定无法起舞。

 

　　我本想就此作罢，无意间一抬头，又看见树上那纷飞起舞的花朵。

 

　　风乍起，入目是满眼的灿烂。那花朵一瓣瓣重叠交错，和着阳光与影子，一点点汇成一幅动人的画面，翻飞的花瓣如星似雨地落下又飞起，与彩蝶交相辉映。是的，无论什么样的外因都无法改变花的美丽。风，大或小，有或无，都不能阻止它们立身起舞。

 

　　“花犹如此，人何以堪？”面对翩然起舞的花蝶，我惭然！

 

　　我处理了伤口，拾起了地上的针线，裁去了脏污的布帛，重新开始。记住姥姥的叮嘱，凝神静气，心里想着那幅《花蝶起舞图》，手、眼、针、线融为一体，那翻飞的花蝶似乎也听了话，翩然在了我稚嫩的作品中。

 

　　阳光依然明净，花蝶依然灿烂。这时我的心也像它们一样翩跹起舞，向着地平线的那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