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为,这是一部宣扬爱国主义的电影;有人认为,这部电影,它歌颂
爱情;也有人以为,这部电影大有怀念群星闪耀之西南联大、献礼百年清华的情怀。但我在观影两个小时后、泪痕未干时,胸中涌动的强烈
情感绝非只言片词可解,如果要认真找出一个词语来解释,究竟是什么
感动了我,我会说——
生命。
并非我刻意拔高主题,但《无问西东》的生命含义贯穿整部电影。从沈光耀在“静坐听
雨”的课堂上推开窗户那一刻,隆隆阴雷雨中,坐在河畔边披着蓑衣的渔夫披拉起一只跳跃的鲜
鱼、跨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跑过操场的青年、展开报纸匆匆躲到屋檐下的圆脸男孩儿,无不在潜移默化中向观众的心底输送一个词:生命力,且是面临困境的生命力。因此,结尾处张果果的独白里,“如果提前了解了你们要面对的
人生,不知你们是否还会有勇气前来”一句不突兀,这是一部展现生命之苦的电影,而“记起你的珍贵”“坚信你的珍贵”更在意料之中,因为这更是一部展现生命力抵御苦难的电影——
“我相信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冶如火/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乐此不疲”。在我看来,这句诗是王敏佳多舛而顽强的生命贴切的写照。
作为学习中医的女
大学生,王敏佳烂漫、自然,刚出场时她那对跳动的长辫子,活泼、灿烂,是她蓬勃生命力的代表。然而仅由于她的一次虚荣和直率,她被卷入政治混乱。为了表现她被无情摧残,一个穿插好友要“划清界限”的蒙太奇手法镜头、一把干脆地剪下那对
骄傲长辫的剪刀将她彻底地推向了深渊黑谷。
受人施暴和毁容,就连青梅竹马也以为她必死无疑时,她却睁开了眼。那张血水与雨水交融的脸上,艰难地张开嘴来。
陈鹏“用爱托住了”敏佳,而敏佳虽然踉跄但仍然站直了起来。那些独自一人的夜里,她细细地为自己抹药,不仅是因陈鹏的爱而恢复,也必然有积极面对
未来的
希望。
直到敏佳在大漠里
寻找陈鹏,她呢喃着的,不是“需要你救”,而是“我照顾你”。我们终于可见,这条曾虚弱而饱受折磨的生命,受到滋润后寻求回报的一场重生。
“一生充盈着激烈,又充盈着纯然/总有
回忆贯穿于世间/我相信自己/死时如同静美的秋日
落叶/不盛不乱,姿态如烟/即便枯萎也保留丰肌清骨的傲然”。乍一看来,为国捐躯的沈光耀死得“静美”,似乎不合,但私以为,对于在战斗中留到最后仍决心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沈光耀,背景
音乐里大提琴的沉静与悲壮,再合适不过。
背母参军、温情予食,沈光耀在牺牲以前,就已经走上了奉献和给予的路。他不仅是一个烈士的符号,还是多才多艺的学生、还是温柔送食的“晃晃”叔叔、还是苦于忠孝难全的儿子。对于不思己利的沈光耀而言,他的牺牲是他为自己生命
选择的最纯粹、最无愧一笔,无需大肆的点缀和衬托来强调,自留一股超俗的傲然。在他挺身而出、将
飞机机头对准敌人战舰的一刻,不仅成就了自己心中的信仰,也为那个插叙中来自吴岭澜关于“真实”的疑问、对电影的生命意义之探究,作出了自己的回答。
“而有些瞬间无法把握/任凭东走西顾,逝去的必然不返/请看我头置簪花,一路走来一路盛开,又深陷风霜雨
雪的感动”。现实生活中,没有人是单纯的正义,也没有人心中只充盈了邪恶,李想亦是一个如此的角色。
当王敏佳为他掩盖错误,虽然心中百般煎熬,他也没敢说出“我也参与了”的真相。怀着愧疚生活,以至于在敏佳的墓前,被陈鹏狠狠掐住脖子也甘愿。一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是陈鹏给他继续生活的理由,而他,最终也在救助队友而付出生命之时,以一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脱然。
一个人完整的一生,包括了不完美,包括了错误。但犯错之后如李想这般,既不急于抹去脸上的风尘,亦不自甘
堕落、从此消沉,把犯下的过错刻在心底,继续奋力地完成自己的
责任,在成全他人之中,尽力赎回自己的罪过。这是我能想见的,对错误最理想的付偿。
泰戈尔说:“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但生命的
旅途还不仅如此,它还有受伤、有奉献、有犯错,当“
命运的镰刀”划过你的原野,不要惊慌失措。而在这部电影里,也有一句箴言赠与你: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东西。
愿你,如夏花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