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九日这天,阴霾漫天,萧索凄凉。傍晚时分,大院又一位爽朗豁达的老人,历尽
人生八十一个春秋,驾鹤西去了。
第二天中午,我同邻居夫妇去灵堂献上花篮,以表哀悼之情。望着肃穆的灵堂,缅怀着故人,
思念悠悠。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愿作古的人安息……
沉痛的哀乐笼罩着大院。人的哀啼声中,突然,一阵“嗷—呜—嗷—呜——”的
声音传来,如同狼嚎,摄人心魄。寻声望去,原来是逝者生前养的三只小
狗在灵堂外抱在一起哀嚎。三只小狗身形都不大,仅有一尺多长,狗狗们皮毛凌乱不堪,圆圆的
眼睛黯淡无光,眼圈的毛已湿润。那只黄色的狗,眼睛半睁半闭,眼下两道泪痕,汩汩的泪水已经打湿了鼻翼。它怀里搂着一黑一白两只狗,一边哀嚎着,一边用前爪捋着它们的皮毛,一下下抚摸,一声声哭嚎,好似哭诉着:“主人哪,你走了,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呀?呜——呜——”狗狗们
身体抽动着抱头痛哭,那
伤心,那悲痛,那凄凉,把狗的忠义和
感恩诠释得淋漓尽致!此情此景,看者掉泪,闻者伤心,动物的
情感竟令人如此动容!
狗狗们远远地望着主人的灵堂,伤心地哭泣着。突然,黄色的狗穿过吊唁人群的脚边,悄悄靠近进灵堂,守在水晶棺前,脑袋深埋在前腿上,似乎在静静地嗅着主人的气味……听到逝者爱子的一句“别在这碍事,到那边去。”它便识趣地让开,等人稀少时又守在水晶棺前……
邻居向我讲诉着狗狗的又一幕动人情景,“一天上午,侠正在大院里忙
活着,那只黄狗狂叫着奔来。侠驱赶着狗,可是狗在她身边蹦跳着叫得更厉害,还不时地朝楼梯口张望着。侠与狗的主人同住一栋楼,知道老人腿脚不方便,狗
今天叫得反常,不会是……侠忙跟着狗去一探究竟。
她跑到楼梯口,看到老人摔倒在地上,侠忙上前扶起他。老人问侠说:“你怎么知道我摔倒了?”侠说:“是你
家狗跑到我跟前叫,我才过来看看。”
那黄狗看到主人得救,欢喜地摇着尾巴。平时只是听到义犬救主的传闻,而今,我却有幸目睹这通灵的动物。
这几只狗不是那高贵的名犬,没有那油亮华丽的皮毛,没在主人怀里撒娇承欢,更没品尝过狗粮那
美味佳肴,平常只是吃一些主人的残羹剩饭。它们在主人的身旁跳跃着撒欢,它们没有优雅的名字,终日欢快地听着主人“狗,狗,回来,往哪跑,回家了!”的声声呼唤。此刻,我在心里称它们为“忠犬”!有情有义的“忠犬”!我又联想到现实中的个别人,不知感恩,不仁不义,攀高结贵,一味地阿谀奉承。这见利忘义,过河拆桥的人,与狗狗相比,情何以堪?
前天下午,我从
母亲住处回家,准备到菜园拔些乌白菜。进了大院,又见到了逝者的狗狗,人去室空了,这些忠犬却
不离不弃。只见黄、黑两只狗半蹲在地上,没看到那只奶白色的狗。我跟它们打招呼,那俩狗狗不像平日里那样跳跃着“汪汪汪”地叫了,难道它们不认识我了吗?是它们只记得主人,忘记了近邻,还是仍然沉浸在失去主人的悲痛之中?
我走向它们,狗狗也慢慢向我靠过来,我心里一阵欣喜。突然,狗狗停了下来,我近距离观察着它们。那黄色的狗身形小了一圈,腹部几乎前心贴后墙,皮毛已失去往日的光泽。它眼巴巴地望着我,不后退,也不近前。那眼神里有哀伤,有思念,有凄楚,有渴望……
我想给这有情有义的狗狗拍照,举着
手机又缓缓地向它们靠近,那黄色的狗狗朝左右看了看,眼睛盯上我的手,嘴巴动了动,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啊,我心里一阵涌流,它们是饿了呀。我忽然好自责:怎么可以空着手和它们打招呼呢?怎么忍心逗这可怜的生灵!我匆忙拍了几张狗狗
照片,赶快回家拿着熟食回来,却不见了那两只狗狗……
听王大姐说,那条奶白色的狗狗在四楼顶,又“过窝子”了(生了好几只小狗)。狗狗主人的
孩子们不在这大院里住,每天回来给狗狗送食物。这三只大狗和一窝狗崽儿,邻居们也东一口西一顿地喂着,这怎及那老人照顾得及时呢?
我盼望着有新的主人收养它们,善待它们,我为那一窝狗狗祝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