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在外打工的游子们早已梦回
故乡了好几回了。我也不例外地为过年回
家作了充分的准备。发展中的
北京市通州区,纵然有千般万般地好,但是,随着
春节的临近,最
想念的仍然是
我的家乡,以及远在家乡的
父亲、
母亲和
妻子、儿子。
我知道回家过年一定非常忙:像我这样正处在人到中年的年龄,在外面打工几乎半年不回家,猛地回家探望,还是新年大节,亲戚要走一走,
朋友要转一转,发小们要聚一聚,喝几杯小酒,这是少不了的。年前回家,还要治办一些年货:接待亲朋好友们的花生,瓜仔,水果糖,如果有大爷,大伯们来窜们,纸烟也是少不了的。在农村,这叫门头,门头的高低看纸烟的品牌。自家过年所用的东西也要买,在农家,每逢过年,平时省吃俭用的农民,就指春节这几天,能改善一下生活,多吃几顿上档次的好饭了。一大块猪肉是少不了的,还要买几捆葱,蒸蒸馍所用的红薯,豌豆,豇豆。鸡子,
鱼,一般档次的大众酒,过年用的鞭炮和春联等等。比较富一点的人家,还要买羊肉和牛肉,上档次的烟,酒,茶和一些干菜等等。另外,上有老下有小的
家庭,在春节,还要特别为他们准备一些他们
喜欢的
礼物,比如衣服,鞋,袜,有特别嗜好的老人,还要投其所好的让老人满意。总的来说,过年在
中国的风俗当中,是最盛况空前的节日,每一个中国人对过年都有着情有独钟的向往,都非常认真的对待过年这件事。辛苦一年的农人们忙活这么多,为的就是能过上一个欢乐,
幸福,祥和,喜庆的新春佳节。
知道过年很忙,所以在外面打工的我趁着休息时,我把应该洗的衣服,床上的被褥,能洗的都洗洗,还理理头发,洗洗澡,那时候
手机还没问世,老板用的还是大哥大的时代,在外打工一族,想给家里联系一下,要么去电话超市,要么去购物超市找计时收费的固定电话。我也不例外地给家打个电话,给妈
说说我回去过年的事。妈说,家里把过年应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还杀了一头猪,卖一部分,给家过年留一部分,只等我回去了。听到这里,一向爱吃猪肉的我,对回家过年就更加迫切了。给妈说完话,再就是给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说些话,告诉他们我快回去了,让他们不要挂念,打过电话,自己开始了回家的倒计时。
回到单位,干活也不一样了,感觉一切都非常
美好,拉煤车时,脚下的冰
雪似乎不再滑脚了,甚至,不戴手套也不觉得煤脏和冻手了,从心里往外,对工作充满了无限的jiqing,感觉热血在沸腾,回家过年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热情在极度膨胀,那一夜,我
失眠了……
这样的兴奋和倒计时,也就持续了两天半。第三天的晚上,老板在餐厅开全体职工大会,安排和部署了全厂各部门职工在厂值班和放假回家过年的情况。很不幸,我们锅炉房里唯一留下了我,其它回家过年,如有硬回家者,扣发两个月工资。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开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问旁边的工友,才确认的确我是被留下了。
这个安排对我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震的我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兴奋瞬间即逝,热情的火焰霎
时间息灭,就连灰烬也灰飞烟灭了。感觉体温一直在往下降,开始颤抖了,冷,一个劲地冷,虽然锅炉是我烧的,温度也还是以前的温度,一点也没有变化,就像前几天我沸腾的热血一样的暖和。可现在我的心却在邻近冰点的地方,微弱地跳动着。对我来说,这不是一场
简单的会,也不是春节的安排,简直是对我
心灵实施的虐杀计划。我无法忍受会场的“冷”,我裹紧了专门给祸炉房师傅们配发的绿军大衣,奢望大衣能给我点温度,但是,这都是徒劳无功的措施。
终于等到散会了,我回到宿舍,脱了衣服,进了被窝,不知道哪里来了莫名其妙的委屈,眼里的泪和着
孤独,无声地流湿了枕巾……
开完会的第二天己是农历的二十七了,那年没有三十,只到二十九,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这一天,我起的很早,没
心情吃饭,就先干活了,出去干活时看见了三、五个起早赶车的工友,他们有说有笑,扬眉挺xiong,拉着行李箱,有的背着行囊,像凯旋而归的战斗
英雄,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厂回家过年。看见他们那兴高彩烈的样子,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强堆着笑给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就匆匆的干活去了。干完活我不敢再看见那些拉行李箱的工友,害怕给他们打招呼,就
一个人呆在宿舍,心不在焉的看着那些己经翻了几遍的旧报纸和杂志,又重新的拿起来,漫不经心地看着。
到中午,我冲了一碗泡面,剥了两根火腿,这就是我们留厂人的过年免费午餐。因为厂里各车间大都锁门了,所以除了一个职工宿舍加门卫室,还有几个值班室保持正常温度以外,其它保持零上温度,不冻坏暖气片就行。锅炉不需要加太多的媒就可以,这几天应该是比平常闲的。
可事情都有他的两面xing,越闲越有时间,越想家。
大年二十八,(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按照习俗,
老家该贴花画了,给家里贴春联,贴吉祥画才是
今天的主题。然而,我却漫无目的的走在了北京市通州区外郎营村宽阔的街道上。东头到西头,然后继续往西走,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脑子是空的,心是凉的,shenti是孤独的,只记的街面上,没有了往日车水马龙的景象,冷清的一眼能望很远,只是偶尔有赶路的车驶过。因为天是阴沉的,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就知道走着走着肚子饿了,揉了揉两眼孤凄的泪痕,想寻一家超市,买点非方便面和火腿肠的食物以充饥,可那是妄想。回过头来,再步入外郎营的那条街上,所有的商店无一开门,都回家过年了。
回到宿舍,看看方便面和火腿,唯一的想法就是开吃。可别说,还真香,吃了两桶面和几根火腿,继续过着我孤独的年。
年二十九下午,我试图想给妈说说不能回去过年的事儿,怕妈着急,然而,却是做梦,一肚子话憋在心里,平安报不了,过年的祝福一句都送不出去,我该怎么办?远在河南老家的俺妈一定很着急,因为我说我要回去过年的。此时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了,问苍天,苍天无语,问大地,大地无声。正无计可施时,老板开着车,拉过来一车的烟花爆竹,让我燃放。我灵机一动,超市不开门,何不打
办公室的电话。我给老板说明了原因,老板也怪通情达理,给了面子。然后我遵照老板的意思,放了两个小时的烟花,又燃了鞭炮,给妈报了平安,送上新年大节的遥远祝福,是我这几天以来干的最漂亮的
一件事,心里总算轻松了一些。这是我这个年最
高兴的两个小时,同时也是农村人的我首次亲手燃放这么多值钱的烟花。
大年初一,除了吃泡面,吃火腿,和着无声的
眼泪,滴在碗里,喝在肚子,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文字能表达我在北京那年的心情。上午,独自一个人走在北京市通州区的某一无名街上,裹紧大衣,凛冽的北风中,似乎想暖热那颗孤独漂泊的心,但却是妄想。似乎想走出北京市,迈进老家门,看看乡亲们那亲切的笑脸,握住乡亲们那热情的双手,然后回到家里,和
父母吃一顿开年的团圆饭,再听他们给我唠唠这离半年的家长里短。想着,想着,心中漂来一个事,不由自主的,我加快了脚步,然而,却是回厂的方向,锅炉里忘了加煤了。
这年五月回家收麦,母亲给我重补了过年,包了我爱吃的
饺子,又专门给我蒸了一锅蒸馍,杀了只鸡,又去村上的超市买了菜,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过年饭”。
听我爱人说,母亲大年出一,一天都不高兴,到了晚上终于哭了一大阵子,别人问他为啥哭,她就是不说想我了。直到年过去了,我妻子又问起我妈,新年大节哭的原因,母亲才委婉地说,我儿过年不回家,你就不想他吗?一句话问的妻子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