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洗澡也成了一桩事儿。这不,有钱没钱,洗把澡过年!
城镇化的发展,洗浴场所随处可见。无外乎的一式:保温厚门帘,一格一锁的存衣柜,一墙的白瓷砖,水磨石的地坪,放了碧蓝材料的见方水池(女浴不多见),一开就有还不需调温的淋浴水头。
掀起厚门帘,冷热两重天,迎面扑来的湿热气味中夹杂着香波的
味道,漂白粉的味道,还有那衣柜打开后隐隐的霉味……
被氤氲的水雾笼罩着的池水中,隐约有人头浮动,像“六方会谈”,交头接耳,不乏还有顽童溅起的朵朵水花。
水池对面的淋浴头下站着光光的、白白的条子重着叠影。有笔杆一样直挺
阳光的小伙子,有兜着发福肚腩的中年,也有瘦骨嶙峋而颤巍巍地需要帮扶的老人。
一幕一幕,就如人类
成长史的每一个桥段。白道黑道,当官平民没有区别,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健壮孱弱一览无余。偶尔有纹着龙、画着鹰的社会青年的纹身格外惹眼。
在池中浸泡一段
时间,就会听到搓背师傅往池里喊:要搓背的还有谁?发觉满身燥热就可以上去让他搓了。
趴在不足一米宽的人造革皮凳上时,感觉自己就是一件急需加工成艺术品的半成品,任由搓背师傅精雕细琢,轻重兼施,自上而下,自前而后,面面俱到。
搓完后,他会追问你一句需要擦盐奶吗?当我回绝他后,他仍会客气地说声您慢走。看年龄和我相差无几,一口一句您,不论他是否把“你”放没放在“心”上,都让我感受心里也被他给搓的亮堂堂。
记得小时候,我们这儿有个国营水泥厂,里面有一个澡堂,是为厂内工人服务的,也给住在这个乡镇的我们带来了方便。
上小学的我们就开始享受在别的乡镇无法比拟的洗澡条件了。当然,那时的条件非常简陋,靠墙用红砖砌成,水泥浆抹平的敞开的放衣服格子,木条长凳冰凉。
里间有两个水池,一个恒温,一个高温,便于勾兑水温。那时没有所谓的淋浴头。
后来,
父亲在镇上开了一
家日用品代销店。寒假的一天晚上,我要已经打烊的父亲和我一起去澡堂子洗澡,既不怕又可以相互搓背。父亲先不肯,在我的一再敦促下,才勉强答应了。
即便晚上澡堂子的灯光昏暗,但父亲还是遮遮掩掩,后来我才想起,父亲左小腿患有慢xing静脉曲张(老烂腿),久治不愈,经常流水,肿胀。
或许是怕感染,但更多的是怕别人嫌弃。那次在公众场合洗澡或许是父亲的第一次,但肯定是他老人家的最后一次。
妻子每次洗澡都会约上左邻右舍的姐妹一起去洗澡,说是方便相互搓背。我说,不是有搓背的吗?她毫不犹豫地说,我们哪像你们大老爷们啊,往那一躺不知羞。姐妹们自己相互搓搓够不到的后背,其他地方自己就可以搓洗了。
因需而生,(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小镇上的浴室如
雨后春笋,以区域东南西北的称呼都被叫齐了。很少有人叫它浴室,更没有人喊它澡堂子了,取而代之的是某某洗浴中心,或者某某休闲中心。
即便现在,八十多岁的老
母亲还没有在这样的场合洗过一次澡,当
姐姐有空说带她去洗澡,她都直摆手,连声嚷着,不去不去!那么多人,身上一根纱没有的……
早些时候,母亲她们洗澡都是在家中,
选择阳光好点的下午,烧了一脚盆的热水,多是杉木料子的脚桶。在脚盆上张开一头扎的浴帐,扎起的那头吊在二梁上,下摆挂到地面,严实而又保温。
现在母亲住在大哥家,条件比以前好多了,
太阳能,卫生间,浴霸,甚至提前再把房间的空调打开。即便这样,还担心会洗出感冒来。
大年三十,洗澡更是扎堆。打工回来的,做年关生意的趁着浴室要关门时就一股脑地往里钻。就听浴室管事的不停吆喝着:抓紧了抓紧了,我们也要回家过年哎!
听人说,西北那儿的人一年就在
春节前洗一次澡。还听说西藏的藏民一生只洗三次澡,叫出生澡、
结婚澡、去世澡。真那样,我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