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卷读雪散文

写下这个标题，便有几许迷惑。既然掩了卷，何以能读识？
其实不然，正因为掩了卷，方能心无旁骛地品读窗外那飘飘洒洒、纷纷扬扬的飞雪，方能凝神静志地体味那自由飞舞、漫无目的的悠逸情致。读识，不一定非得开卷，天地大观、世间万象，哪一处不是一部永远也阅不尽、究不穷的情景长卷。
此时，那些超然洒脱、飘飘然然的雪花已俨然一个个神奇的文字、一行行优美的诗句、一篇篇华丽的辞章，一段段深睿的哲言，它们正从天而至，穿透明净的窗玻璃，款款徐徐地、盈盈轻轻地、毫无扭捏作态、决无强迫硬加地致达几案，流入杯茗，氤氲着融融炉火，淫润于心田。于是，那些踏雪壮怀，那些北国冰封、那些凛然傲骨、那些围炉私语，便绵绵续续地、悄无声息地漫向心际。少顷，便有了那种读完所有雪之典籍后的一切情致与感念。至此，雪之书卷已全然铺展于浑漫无际的雪空之中。读，乎于卷外。
读，还可不必用眼，而只需用心。读世间万象，悉心体察，用功于无字之处，这，方为一种读的境界。同时，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读去成就于你。老子用心读自然而成就了道，孔子用心读社会而成就了儒，姜伯牙用心读水声而成就了律，司马迁用心读逝光而成就了史，李白、杜甫用心读人世而成就了诗，释迦牟尼用心读菩提而成就了佛……
然而，就我所读，却无任何目标功利。如果把读作为一种学习，那么这学习便是一种负担。如果把读视为一种阶梯，那么这阶梯便是一种羁绊。如果把读视为一种完善，那么这完善便是一种精神的偏执。我之所读，是把读作为一种生活的方式，作为一种精神的闲适，作为一种心灵的度假。是之，对读的过程的需要远远大于对结果的需要。就像今天这场大雪，我读它，并非要把它凝炼成一首诗，构思成一幅画，或从中收获什么启迪和感悟；我读它，并不是为了弄懂它从何处而来，向何处而去，且任它自自然然，从来处而来，往去处而去吧，何扰我心！我之所读，只是一种心神的徜徉，是心灵与外界物质世界的和谐对接，读的最终结果是物我两忘。
窗外，雪花还在飞舞。傍着暖炉，我掩卷而读，雪花的姿态应随着我心灵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