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瑞雪走重阳

　　老朋友惠英夫妻俩刚从内地旅游回来，牛牛和娥子又因事要远去桂林，毛毛还要赶到深圳的大儿子家去住一时，还有谢青和喻礼与我们都是发小，虽都有忙于带孙的无奈与深情，但也都激情难耐……这就是我们这代人的情怀写真。尽管如此，却还要忙里偷闲，乘此空隙，联系了班里的几位抽得出身的同学，忙里偷闲地要在重阳节聚会重逢。

 

　　班长牛牛和建新十天前就踩好了点，定好了工人文化宫附近的餐厅。算计着迈过公园，就到了园中的丛林廊阁，水榭楼亭。那里曾留下过大家美好的记忆，既可以重温逝去的岁月，又可以共享重阳节的温馨……

 

　　然而没想到的确是，秋风伴雨接重阳，倾刻就洗去了菊花的一地芬芳。接着竟是瑞雪纷扬。今年的重阳节竟在秋冬的交接中迈开了自已的步履。何故？我猜想一定是上苍为了明年的万紫千红，提前了冬的收藏。在督促我们这些年近七十的老人们莫忘了蓄芳待来春。要准备好明年的绽放，所以要尽可能地早一点。这不明明在对我说:莫道冬来早。

 

　　此刻的我不禁又想到了谢青最近发给我的微信，矛盾文学奖获得者周大新的长篇小说《天黑得很慢》的感言，心里难免五味杂陈。能否好好认真地迎接夕阳的灿烂和温暖严酷的剩余时光。是摆在我们面前共同的绕不过去的话题呀。

 

　　细雨冲刷着岁月的风尘，朦胧地浮现起历史的年轮。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啊，难忘上世纪的一九六八年，我们一个个都是如花似水、英姿勃发、十七八九的年龄。在寒冷的三九天里，一夜之间就奔赴到了广阔天地，戈壁农村。摸爬滚打地度过了多少寒暑，你记不清。后来又汇聚在大山里的“三线”建设工地，为了与帝修反博弈，我们挺进了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铺建隐秘的机场大道工程，挖取拉运了多少砂石，你更记不清。只知道从日出到日落，从黄昏到天明…… 双手的老茧脱了一层又一层。工地上的混泥土搅伴机日以继夜，在长明灯下，彻夜不熄，始终不停。搅伴了几多日月，又碾碎了几多青春。使用到如今的战备飞机场都是我们稚嫩的双手铺成。后来虽几经磨砺打拼回城，但经几度艰辛，早已霜染两鬓。如今的爷爷奶奶，就是我们当年的身份。为了今天的相聚，今天这场雨雪，又怎能挡住我们的从容……
 

 

　　我和妻住在昌吉，比大多数同学相对远些，便商量好了要像小鸟那样，路远早出林。没想到第一个赶到的竟还是我们。这里还有一点需要说明，我俩其实比他(她)们低一至两级，按说应是学弟学妹，但年龄也相差无几，实属同龄。由于机遇和投缘，才有了半个多世纪的缘份，因而，我俩又总是与他们同行。于情于理，又似乎总能说得清。可天道终归天道，我俩刚迈进目的地，就开始细雨蒙蒙。你信否？天道总是酬勤。

 

　　不一会，大家都相继冒雨来了，看到我们竟惊讶万分，纷纷赞杨我们的守时守信。班长牛牛说:老熊和振华最远，还不是我们班的，但来得最早，我代表大家对他俩提出表扬欢迎，大家在以后的聚会中，也要向他们学习，一副五十年前班长的架式和身份。不禁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不停。又说，杨静今天本来有事来不了，但办完事却又赶来了，这说明她把这事看得很重，希望大家也向她学习。共同把我们这个集体维护好。

 

　　大家都在互诉衷情，相互问好，问暖嘘寒，互诉近来的情景和生活中的不平，情到深处时竟泪水盈盈。虽然都到了这把年纪，还是少不了有人老泪纵横。上山下乡至今整整五十年，逝去的青葱岁月始终铭记在心。儿时的顽皮捣蛋，文革中的无知，下乡的无奈，至今都记忆犹新。 谢青和喻礼，竟还先后分别拉着我妻，到门外走廊说悄悄话去了，都快七十的人，却还是当年那副性情。

 

　　同庆对我说:上世纪六十年代时，我们多年轻，现在我们都是老张老熊，想都不敢想呢。说着说着眼眶竟潮了，看来他也是性情中人。我说，我孙子都上六年级了，我们又怎能赖着不老呢。

 

　　国华却风趣地说，今天开的是三八妇女节的庆祝会，来的十八人中，只有我们四个是男生。逗得大家笑声不断。我说，看来女生还是比我们重感情的。而我们男生，则是倾向于理性的动物啊。

 

　　此时的餐桌对面，竟传过来了几位女生的打闹声，要让曾经的66一3班班长毛毛唱“两只老虎”，随着哄笑声的不断。又看着这些当下的奶奶们，我甚至又找到了她们小时的模样和情形。大家情绪起伏，性致高涨，服务生都端上了饭菜，大家竟无动于衷。毕竟不是五十年前了啊，换在那年月，定叫它有来无回，残羹不剩。

 

　　班长牛牛只得让大家满上酒水，举杯祝福。并提议大家即兴谈谈各自的经历和感言，以及走过的人生。玉新说:我退休前在水泥厂工作，水泥里少不了要配石灰料，我朗诵一首赞颂石灰的诗吧，也好诉诉胸中的情。“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顾，只留清白在人间”。工作这么多年来，我就记得老师说的话:“踏踏实实地做事，清清白白地作人”。博得大家一阵掌声。

 

　　建新说:我们六七一3班是个团结的集体，每次活动大家都能努力参加，因此也就很有凝聚力，甚至不是我们班的同学都被吸引来了，我特感高兴和自豪。尽管我们都是奔七的人了，但期望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以维系我们同学间的情感和友谊……

 

　　发言间，己有同学要求唱歌诉情，67一1班的贵贞和张英合唱了《一切为了谁》和一首维吾尔族歌曲，虽然都是年近七十，唱得还是十分流畅，声情并茂，优美动听，引得大家喝采不止。尤其那首维吾尔族歌曲，更是有一定的难度，她俩都能努力唱下来，体现了对生活的热爱和不改的初心。由不得我不感动。

 

　　喻礼是班里的文艺骨干，据妻说，儿时每每班里开展文艺活动，她都是领头雁，特别是小时候领唱《十送红军》，她至今都记忆犹新。尽管如今四个孙儿缠着，把家都办成“托儿所”了，仍然痴心不改。我有幸领略了她的风采。她邀我同的唱《天边》，我也尽力和之。愉悦之情难于言表。

 

　　尽管大家的歌声此起彼伏，毛毛还是不去唱什么《两只老虎》。在大家的的簇拥下，剩下的几位女声便合唱了《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她们唱之和之舞之，体现了那个年代的人们对毛主席的深厚情感，不禁使人动情。

 

　　数曲完毕，同学们要我来曲口琴独奏，我因班长通知时就对我有要求，算是有备而来，也就顺势从命。一曲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及变奏曲，也带大家走入了那个时代的风云……

 

　　班长牛牛深思熟虑之后，谈起了她避谷排毒的过程和她的养身经，既深入浅出又举例说明，希望大家也象她一样重视养生，努力长寿，过好余生。国华风趣地说:“何仙姑讲话了，大家要仔细地认真听”。有同学却说，我才不干呢，现在这么多好吃的为啥不吃？引得大家的不断笑声。你言我语，精彩纷呈。我却觉得世上的道理本来就是五彩缤纷，虽没有人能说得清。但一定经谓总分明……

 

　　楼外，雨打窗屏。街上行人撑着五彩的伞花，虽脚步匆匆，却开得如萍。他们可否知道，这室内有一帮与共和国同龄的老人，笑语如珠，乐极情浓。我不禁思绪万千，遥想颇颇。风雪啊，你为大地母亲倾注了几多玉液，岁月啊，你又摇散了几多雷电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