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位首长说过: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军人才会百炼成钢。
我在部队时,就
经历过一场大火。 一九七五年底,南京军区在安徽省凤阳县白云山区举行著名的反空降演习。当时我在军区独立坦克第一团三营九连907号坦克任驾驶员。
记得当时是凌晨接到参加演习的命令,全营立即行动,三十五辆坦克和几十辆汽车组成的钢铁巨龙,风驰电掣般直扑白云山脚下。
上午十时,演习正式开始,先是强击机编队对白云山主峰的空降之敌实施轰炸,接着是大口径火炮掩护我们坦克集群向山顶冲击,步兵分队紧随其后,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烈战斗,胜利攻下主峰,全歼空降之敌。
按照演习计划,战斗结束后,我们坦克部队要迅速撤离战场,于是我营急驰八十公里,来到预设的冬季训练地点,嘉山县东南的江郢大队。
江郢大队地处皖东丘陵山区,海拔不高,平均只有几十米,连绵起伏,长满没膝的红草和许多灌木,是坦克训练的极佳场所。
我们第一个训练课目是坦克伪装,要求坦克全部进入掩体,把坦克按地形地貌伪装成土丘、坟包等等造型,连坦克行驰过的履带痕迹也用草皮一一盖上。人员全部进入掩体,保证空中
飞机照相看不到,地面侦查不到。
我们训练地点不远的地方就是江郢大队,几十户人
家错落散布在路边较为平坦的地方。村庄的最东头,是生产队的队房,有十多间房子。有的用来村民开会、有的存放集体的粮食、籽种,有的用于饲养耕牛。门前是一个硕大的场地,这里是用来打谷晒粮的。场边还有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水塘、喂牛的水井。最引人注目的是场中间有一个巨大的草堆,这是农村集体化时候的标志。
记得那天上午,我们正在进行徒手战术训练,突然间,隐约从西北方向传来呼救声,大家向西北一看,不好,生产队的草垛失火了。只听到傅勤基连
长大吼一声:“同志们,救火!”全连同志拿着铁锹、扫把、水桶,跟着连长跑去。连长、三排长高大的身影在前面狂奔,我们在后面紧紧跟上。大家冒着浓烟,拼命地扑打、浇水,不一会儿附近的村民也一起赶来救火。人多势众,大火很快就扑灭了,我们又检查一下确实没有余火,几个玩火的小孩也安然无恙后,于是我们返回阵地。
我和排长徐向明、一炮手周远见、二炮手曹文达一个车四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家都笑了起来。浑身上下全是灰和水 ,脸上好比小丑演员化妆。这时排长从掩体里变戏法似地摸出一瓶酒,打开后咕噜咕噜喝了几口,然后递给我,我也喝了几口,周远见、曹闻达也接过喝了。排长说,下水,洗澡。带头走进水塘洗了起来,血气方刚的我们都咬着牙下水,洗澡。十二月底的初冬,冷水刺骨,但在那个年代,只能如此洗去一身征尘。
过了一会,山下有一群大嫂向我们阵地走来,领头的是公社妇联主任,她们是来帮助我们洗衣服的。我们赶紧把脏衣服藏起来。我清楚的记得,泼辣的妇联主任是上海下放知青,她带着大嫂们一个一个坦克掩体搜我们的脏衣服,然后在冰冷的塘水里清洗。不一会,我们阵地的灌木丛上、红草上,到处晾晒着干净的军装,犹如一道
美丽的
风景。
紧张的训练即将结束,我们悄悄地作返回营区的准备。短短二十多天的相处,我们帮生产队整理土地,打扫卫生,放电影,修整道路,我还帮村里修好一辆手扶拖拉机,给农机手讲了课。深厚的
友谊,
离别时总会难舍难分。
撤离的那天,为了不惊扰乡亲,我们天不亮就解除伪装,将坦克开出掩体,按顺序编队待命。当我们行驶到村口时 ,感人的一幕出现了:乡亲们站立在道路两旁,有的喊着熟悉战士的名字,还有许多人手里提着篮子,里面放着花生、瓜子,还有鸡和蛋,一包一包的向汽车上、坦克上送。我们用最慢的速度,一边向乡亲们挥手致意,一边大声说谢谢!只见连长抬起右手,向乡亲们敬礼,后面的同志也一起向乡亲们敬礼!
我们在乡亲们的欢送下,就象勇士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