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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的你-关于同桌的散文

2019-04-30 16:03:28   作者:李会婷

  学生时代,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同桌。关于同桌的故事,无论温暖浪漫的还是恶作剧搞笑的,一并被刻在那个叫青春的丰碑上。走过青春,渐行渐远,那座丰碑在视线里越来越模糊,在记忆里却愈加清晰。同桌的模样并没有因为岁月和时代的变化而改变,依然是穿着旧时的衣服,留着现在找不到的发型。天真烂漫,稚气未脱,畏畏缩缩的有点傻气。就是那个傻傻的形象瞬间温暖了你的心房,那道名为友情的细流轻柔而恬静地在身心里流过。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dou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写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我的好友曾对我说,她的同学每次听这首歌都会哭,不是情不自禁的那种悄然落泪,而是震颤心灵的撕心裂肺,哭的不能自已,久久不能平复。这首歌也许就是写给她的,随着熟悉的旋律她想起了爱哭的自己,想起了说喜欢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你,想起了浪漫青春中最特别的同桌的你。
 
  其实我也常常在听《同桌的你》时有万般情绪。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场合怀着对曾经同桌的回忆细细品味,或酸楚,或甜蜜幸福的,伤感的,不一而足。我能记清楚的第一个同桌是上小学三年级时的小岳。想起她我感觉温暖,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记忆里的她并没有现在那样美丽洋气。和她成为同桌是因为我所在的自然村小学撤并到村里的小学。那天,我们三四十人每两人一组抬着长凳浩浩荡荡向村小学进发。之前我所在的学校是一个只有三个年级的复式班,到了新学校之后相继分配到不同的年级和班级。我抬来的长凳子被别人带到她的新班级,我被新老师带到了我新班级。没有凳子,没法坐,老师就说,谁让这个新同学挤一挤。没人应声,老师略显尴尬。“老师,让她和我坐吧,就是我的板凳是个三条腿。”随着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我和老师顿时如释重负。我觉得那声音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同桌的你
 
  成了同桌,我才偷偷打量着她。她穿着红色碎花哔叽衫子,蓝叽咔裤子,衫袖子磨白了,衣襟上的污垢隐约可见。裤子吊到小腿腕子,像极了现在流行的九分裤。裤边子掉了一圈线头,很显然是裤边磨烂了。那一双梅红色的条绒面布鞋,沾了几片泥巴,大拇指的地方条绒不知去向,像补了一片补丁。她留着短发,长相普通,是那种不会留下深刻印象的普通,好在五官还算端正。引人注目的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乌黑有神,透着机灵。和小岳成为同桌一直持续到小学毕业,一坐就是三年,关系好的没法说。放学她和我回我,一起去割草;一块儿去放牛;一起睡觉,一起上学。我家里蒸了包子,烙了锅盔就会多拿一份给她;桌子没有抽屉,她拿了红毛线给我们网桌篼;她盯着我背书,我盯着她写生字;谁和我吵架她会毫不犹豫不讲条件地站出来给我护驾。当然,如果吵架是我不占理,她护完驾总免不了要收拾我一顿,我总会心服口服。
 
  那个比我瘦弱,比我矮小的女孩,将我护在身后的模样在记忆里是那样的清晰。在后黄昏,听着同桌的你,我就会想起同桌小岳。想起那个给过我背影,我和吵过架却让我内心无比柔软,温煦幸福的同桌。
 
  人的记忆大概是有跳跃性的吧!我对初中的同桌印象反而浅淡。我初中的同桌,也是一个留短发的女孩。我对她的记忆就像是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两个人悄然分手后对彼此的回忆。那是一种时而如夏日骄阳般炽热,让人烦躁难安。时而如数九寒天般,令人心冷如铁。同桌小张是一个中等身材、微微发胖的女生,头发短,轻度少年白,头和脸特别圆,看到她的脸就不知为什么很提神。她是一个沉默寡言,学习认真的人,成绩也不错。虽然她沉默寡言,却是第一个让全班同学都认识的人。她的妈妈是我们班主任的学生。有一次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你妈是我的得意门生,我是你师爷。你要青出于蓝胜于蓝。”
 
  小张几乎不和同学们玩,同学们为一本班级里流传的小说的阅读次序追赶吵闹时,她能置身事外;同学们彼此密谋又互相拆台作弄别人时,她就隔岸观火;同学们为小说或电视剧的情节或人物争得面红耳赤时,她就不屑一顾。她的话少不只是面对同学,就是课堂上老师提问,她也不说,会也不说。不知是害羞还是不善言辞。刚和她成为同桌,我都要憋坏了,一到课间,绝不在座位上待,不是和其他同学谝闲传,就是在教室内外追逐嬉闹。如果不是她的同桌,知道她会说会,我真以为她是个哑巴。就有同学拽着我问:“你同桌老不说话,老师的问题也不回答,她是个傻子还是个哑巴?”。谁问这,我就不给谁好脸色,我不满意这个同桌那是我的事,我的同桌啥时候轮着别人说长论短。小张虽然不说话,对我好着呢!我住校,她也住校,她家离学校近,周内能回去一两次。当然每次来学校总能带好吃的,她偷偷给我的书包塞过煮鸡蛋、黄瓜、西红柿,还有香软的煎饼。就是我这个护着她的态度,彻底让小张对我开口。第一次开口她说:“我老不和你说话,你还替我说话。”“我替你说话因为你是我同桌。”
 
  不知从啥时开始,小张爱给我絮叨,村里的趣事,班里的这长那短,不会做的习题也让我讲。似乎我们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实际上她对我的友爱超过了我的想像。那时上初中,秋麦两忙老师们回家收庄稼,我也偷偷跑回家帮忙,她竟然因为我不再身边而寝食难安,不和人说话。难得性子冷淡的她对我还算热情。性冷的她话更冷,对我也不例外。在晴朗的午后,听到《同桌的你》我第一个就想到她,在纷扬的大中听《同桌的你》我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她。时光荏苒,我记不清她的深情和她的恶语,却记得想起她的那种感觉。
 
  我的同桌方方和我同桌的时间最短,只有一周。短短一周,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实际时间不足五天。五天的同桌之缘,绵延了二十年浓浓的友情。我无数次问自已,我和同桌方方怎会建立这么深厚的友情?因为她和我一样真诚善良?因为她也是个文学爱好者?因为我们没有理由的对对方好?还是因为我们相遇在求学路上最孤独清苦的时候?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是看穿欢笑背后淡淡的忧伤,是骨子里的永不言败?
 
  那是高考失败后的再次搏击,我们受了伤,将痛苦和不甘藏在心中,躲在自己设置的篱笆里默默发力。起先我们是前后桌的关系,方方在一次早读的时候抢了我迟到同桌的位子,我们便成了同桌。我常常将复读比喻为炼狱,身处炼狱之中,人是自私、冷血、寡淡的,万事与己无关,我不关心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要招惹我。我们最初的相处也跳不出这个圈子。那个时候,学生早读只读课本,语文英语全是如此,我偏不。我读的文章来自阅读摘抄,诗词歌赋,散文小说,杂乱无章。两三天过后的课间,方方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说:“你早读都的是你那个本子上的吗?能借我看看吗?”她的声音很小,头是低下的,我看到她脸上的红晕,甚至那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耳根。看着她的窘态,我不忍心拒绝,顺手递过我珍爱的摘抄本。她兴奋地双眼放光,如获至宝,急急翻看。
 
  我和她的第二次交流在她读了我的摘抄本后的第二天。她依然害羞,却很坚定地将一个作文本翻开给我。“我写的,你给看看”我下意识地接过来,同时有点懊恼。我知道自己是个特别多情的人,在友情上控制不住自己,容易乱心,吃过亏,也发誓不轻易交友,说白了就是不想在炼狱之中和任何人有瓜葛。方方不了解我,看到我的神情就是一愣,她的不解和惶恐刺伤了我。我皱眉摇头苦笑了一下,算作是缓和气氛。改变对方方认识是在读了她的文章《妈妈的唠叨》之后。我爱人的重情重义,我敬重那些从琐事中能看到人间真情,并珍惜的人。在没有色彩的复读炼狱中,方方在我心里是与众不同的。
 
  我和方方的第三次交流是因为她的迟到,失去了作我同桌的机会。为了我们能再坐一张书桌,我仔细观察果断出手。又一个早读,我纵容她和我一起去抢迟到的人的座位。本来看得好好的,前面刚好有一张桌子空着,她先我一步坐在里面,给我留下外面的。然而我的书包眼看就要放到桌子上,那个座位的主人气喘吁吁,怒目而视,将书包狠狠地砸在书桌上。我傻眼了,进退两难,当然不能进,好在方方后座空着,我立即占为己有。虽然遗憾,还是庆幸,长长出了一口气。我们由前后桌到同桌,现在又成了前后桌。以前她是我的后桌,现在我是她的后桌。
 
  前后桌和同桌的关系那是没法比,我和方方既是前后桌,还是曾经的同桌,关系更复杂,或者说更丰富。方方话少,闲话几乎没有,说的话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在教室说的是学习,放学走在路上说的还是学习。刚开始我很欣慰,也非常满意,这个人是我喜欢的一类人。渐渐的我就有点忿忿不已,孤寂清苦的炼狱该有点友情的甜蜜来调剂。她像个傻子,不懂友情的傻子,我就有点气她,生气了就闭口不言,教室和路途中气氛就显得尴尬。我的好友像一个洞悉一切的圣人,偷偷地说我,悄悄地说她,弄的我们更尴尬,像违反校规偷偷早恋的学生被老师抓了个正着一样,愈发尴尬。
 
  方方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在炼狱般的复读生活中,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她看得清白,执行得坚决。所以 ,她为了能让自己专心学习,不愿意和我谈超出学习之外的其他东西,包括友情。她要用苦行僧修行的方式书写复读生活,无需喜怒,无论友情。佛家有八戒,她就想做到十戒,不光她自已做到十戒,还要用看不见的壳将自己包裹起来,屏蔽掉别人十戒的触角。她要做十戒,和她有瓜葛的人不能破她的戒。她守戒的最好方法是少言,当然问问题除外。我本来和她有同样的想法,可她的出现让我破了我的戒,她却要全身而退。郁闷、不甘,伤心难过我的炼狱更像炼狱。方方的不言,方方的隐忍,让那时的我真生出了“谁看了你写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的诸般感叹。
 
  虽然和方方做同桌和后桌的日子里我过的并不舒心,方方的戒规也严恪,还是抵挡不国可伟大的友情。我们有了劳燕纷飞、各奔前途之后的无数次倾心长谈。她母亲说“方方是根木头,和你在一起就是个话架!”我们绵长深厚的友情超过了任何同桌之情。听《同桌的你》,想想和方方相识相知以来的点点滴滴,我心情愉悦。
 
  多数时间听到《同桌的你》,我想到的不是具体的人,而是一段落记忆,一个矇眬的场景,模糊不清的容貌。人物不祥,想念同学的感觉却很真实,一忽儿是这个,一忽儿是那个,是否是同桌已经分不清楚。梦境往往也是如此。
 
  十年朋友成亲人,离开学校几十年之后,能联系上的同学就成了亲人,能联系上的同桌就更是亲人。走过青春,这种跨时空的情感,就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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