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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黄豆

2019-08-22 03:13:27   作者:积健为雄

拣黄豆

  八月天,虽然经过了“利奇马”台风的“扫荡”,依然火烧火燎,酷热难当。
 
  爸爸妈妈去上班了,奶奶回了。只有我和爷爷在家发呆。可爷爷是个闲不住的老头,一会儿到院子里弄弄花草,一会儿满头大汗地到开着空调的室内来喝茶乘凉,还不让我出去帮忙,只允许我透着门玻璃往外看看。动画片《小猪佩奇》已看了N遍了,再说我也不太喜欢电视,好多电视也看不懂。真没劲!
 
  在爷爷喝茶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一只飞蛾在扑闪着乱飞,一会儿趴在墙上,一会儿贴在门上。爷爷忙站起来扑打,差点打翻了茶杯。爷爷还挺灵活,三下两下就把飞蛾打死了,又把被飞蛾叮过的地方用抹布擦干净,我跟着爷爷又蹦又跳,不时给爷爷拍手称好。转过身的瞬间,我又发现一只飞蛾。
 
  “奇了怪,门窗关得好好的,怎么会有飞蛾呢?”爷爷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茫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您都不知道,我咋知道呢?”打死了另一个飞蛾以后,爷爷就背着双手,满屋子找,我也跟着满屋子转。终于,爷爷双眼紧盯着餐前柜上一大盒豆子,盖着的塑料盒里面,竟然有好几只会动的虫子。
 
  爷爷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说:“原来这是源头。”
 
  我也附和着:“嗯,嗯,是这源头。”
 
  于是,爷爷抱着满箱的豆子走到后院。这老头又不让我出去,我只能透着门玻璃看着他。只见爷爷轻轻地打开盖子,将豆子铺晒在石桌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几只飞蛾一哄而散,向四面八方飞逃,仿佛被阳光一下子吸走一样。有几粒豆子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嘚——嘚——嘚”声,很像是欢快的小精灵。
 
  爷爷铺晒好后,又跑进屋来,又是一身大汗。我忙走到冰箱前,示意爷爷吃糕冷饮,爷爷摆摆手,跟我说:“你自己玩,但不能出去,不能上下楼梯,我得拣黄豆。”
 
  这黄豆怎么来的呢?听说我要吃豆浆,增加营养,爸爸的小姨从安徽农村好不容易收集了十来斤农民自己种的黄豆。虽然粒不大,比绿豆大一点,跟赤豆差不多,与东北的大豆没法比。但是,那可是不打农药、不施化肥生长的。由于催得紧,也没时间挑拣,就一股脑儿地寄来了。粗心的奶奶如获至宝,用一个有出气口的食品箱装了起来。每天一早起来就用自动豆浆机做成豆浆供我们食用。后来听医生说,小宝宝不能吃得太好,关键营养要均衡,爸爸妈妈就不让我喝了。于是,奶奶就把豆子搁置一边,也没定期拿出去见见太阳公公。
 
  爷爷说:“怪不得,出国境不让带种子、动植物。这异地的虫子到新的地方,有时候会成灾的。”我似懂非懂,忙问:“那刚才安徽带来的飞蛾去哪儿啦?到了上海要紧吗?”爷爷说:“安徽与上海很近,没事的。”
 
  跟我交代好一切,爷爷拿着一个大盆,走到后院,坐在石凳上开始分拣小黄豆。他把好的豆子一粒一粒装到盆里,把杂质留在桌上,还饶有兴趣地左右手开弓,不时地点上一支烟抽抽,很是自在。可是这豆子太小了,我看他分拣的速度并不快,这一大堆豆子要多长时间才能搞完啊?看来今天我是要在十分孤单、无趣地情况下度过了,谁让我发现了小飞蛾,这可恶的小飞蛾。
 
  贴着门,看着太阳直晒下来,爷爷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可我肚子饿了,爷爷被晒得不行,很有可能中暑。我悄悄地拨通爸爸的电话。
 
  爸爸问我:“中午饭吃了吗?爷爷给你做什么好吃的?”
 
  我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说:“爷爷还在后院呢。”
 
  “爷爷在干吗?天那么热,不要中暑!”
 
  “你自己看吧。”爸爸有远程监控,会看得一清二楚。
 
  我把爷爷叫进来接电话,爷爷满脸潮红,汗衫湿透。他告诉爸爸,这么好的豆子,再不拣一下,就会使整个豆子都坏掉,必须抓紧时间把好的挑出来。这当口,我赶紧递上一杯已经凉了的茶给爷爷。爷爷搁下电话,拉开冰箱,拿了一盒妈妈带回来的馄饨。
 
  爷爷说:“时间来不及了,就煮点馄饨吧。”
 
  我说:“好吧。”其实,小孩子哪有好挑剔的,大人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爷爷走进厨房,一会儿就把馄饨煮好了。这馄饨还是妈妈的奶奶包的虾仁菜肉馅的,味道好极啦。给我吃完以后,爷爷收拾好碗筷。又把我关在屋里,去了后院。这时,烈日当空,他出去撑了一把伞,一手撑着伞,一手拣豆子。实在是太热的缘故,他就把石桌上的豆子翻了一遍,赶紧又回到了屋里。
 
  洗净汗水,爷爷说:“忙了一上午了,咱俩都休息一会吧。”
 
  “那行。但爸爸说了,大热天不许到外面去,会中暑的。”一会儿我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是一阵雷把我从梦中惊醒的。醒来以后,我发现爷爷并没有睡,而是把晒在石桌上的豆子全部收进了屋,在茶几上窸窸窣窣地拣豆子。这次是用两只塑料的淘米筐,一个是蓝色的,一个是绿色的,我看见他把好豆子放在蓝色的筐里,豆荚、坏豆子等放在绿色的筐里,熟练程度提高了,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他见我醒来,忙给我洗脸,又洗了一小碟上海有名的马陆葡萄——阳光玫瑰,让我自己吃。他却又忙着去拣黄豆。
 
  爷爷告诉我:“我粗略地算了算,这一桌小黄豆少说也得十万多粒。照这样的拣法,至少需要十几个小时。可我一定要在你爸爸妈妈回来之前,把它们拣完。”我不懂这些数字的概念,大概是坐的时间长了,做重复的动作多了,爷爷的腰几乎直不起来。我轻轻地走过去,帮爷爷捶捶背,捏捏腰。
 
  傍晚时分,爷爷硬是分拣完了整箱黄豆。把家里收拾停当,物归原位,好像一整天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当爸爸妈妈下班回家的时候,我扑向他们,告诉他们一个小秘密:前院红色小桶里面是爷爷忙了一整天拣出来的坏黄豆。爷爷说了,泡到发酵可能会有点臭味,但可以当肥料施到前面的葡萄下,明年葡萄会长得更多、更大、更好、更甜。不许你们把它倒掉!
 
  ……
 
  这到底算是谁的故事呢?爷爷的,还是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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