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个拥抱

　　酷暑盛夏，赤日炎炎。考场外，熙熙攘攘的陪考人群成了一道最醒目的风景线。

 

　　下岗后，我只身来到离家几百里的锡城打工，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即便回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每一次的陪伴总是那么的短暂。

 

　　小女儿佩毕业后执意留在老家工作，并且参加了老家今年市区的教师招聘考试。为了给佩加油打气，我顾不上旅途的劳累，请了两天假，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客车，瞒着佩悄悄来“陪考”。佩从小就很独立，她担心我晕车时的不适和痛苦，再三嘱咐我不要回来。对于两个孩子，我一直活在自责和内疚中。若不是当年生活咄咄逼人，我断然不会让四岁的静和佩成了留守儿童。失业的危机随时降临，没有学历的我在陌生的城市怎么能不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着。如履薄冰的生活，我分不开身，没有参加过她们学校的任何一次活动，我更无暇关心她们大大小小的无数次考试。

 

　　静上个月考进医院编制，通知政审时，我才知道，那一刻喜极而泣。错过了孩子们成长的陪伴，错过了给静助威，我不想再错过佩这场决战命运的时刻。

 

　　太阳晒得我头昏脑涨，热烘烘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难闻的汗臭味。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想当年自己参加高考都没怎么紧张，甚至豪不夸张地说，我生孩子难产时都没有如此忐忑过。我的心就像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难以平静。我掏出手机想缓解一下焦虑不安的情绪，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想象着佩在考场里奋笔疾书的样子，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要知道，为了这场考试，半年来，佩一边上班一边学习，本来就清瘦的她，憔悴得更是让人揪心地疼。

 

　　一直很自信的佩，考试的前几天突然有点反常，夜深人静时，电话里她忧郁的声音与平日里的阳光活泼简直判若两人：“妈妈，压力太大了，我想放弃了……”

 

　　“妈妈，我一看到书就头疼……”

 

　　“妈妈，万一结果不尽人意，你会不会骂我假装努力……”

 

　　“你给我赶紧睡觉，结果对于妈妈来说并不重要！妈妈只要我的丫头开心就好！”

 

　　“没编制怎么了，是金子哪里都发光！”

 

　　……

 

　　我除了温柔的命令，不停地安慰，心虚地逞强着，我无计可施，我别无他法。只有听到佩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笑了，我才会安心地挂下电话，白天的劳累，夜晚的疲惫，明明困到眼睛睁不开，却久久不能入眠。

 

　　交卷铃声响了，考生们断断续续走出来，有人意气风发，有人怏怏不乐，有人若无其事，我朝铁栅栏里面四处张望寻找女儿的身影。

 

　　“妈，你怎么来了？”熟悉的声音，伴着几分惊喜。亭亭玉立的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面前。

 

　　“妈想宝贝呢！”看到佩精神状态还不错，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我很想问佩考试发挥得怎么样，但我又不敢开口。

 

　　“咋又瘦了，你看你，衣服都撑不起来了。”

 

　　看着瘦巴巴的女儿，我心中涌起无限酸楚和怜惜。

 

　　“公基问题不大，综合有道题我没复习到，眼睁睁看着四分没了……”佩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嘴角不可抑制的微微地抖动了一下，我看到她眼里一丝淡淡的失落。

 

　　“努力就好，成绩次要。”我伸出双臂，给佩一个大大的拥抱：“走，咱吃饭去，跟妈去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