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岁月冗长,
时光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记忆中那时的我
喜欢听着
奶奶最爱的邓丽君的歌曲,在她床上边唱边跳,把那老旧的木板床弄得吱吱作响。也喜欢拿着新买的彩色头绳,央求奶奶给我编各种各样的辫子,把自己打扮的像个藏族姑娘,穿上花裙子在大街上蹦蹦跳跳。那时的我对“岁月”这个词还没有概念,总以为她会一直这样陪着我,很久很久。
后来我离开了那个老房子,开始了漫漫求学路。因为奶奶
家离
学校比较远,所以我只有放假才能回去住,一回去就又像从前一样,疯玩一整个假期。后来,慢慢的,我开始有了女
孩子的细腻,开始模仿着奶奶的样子包
饺子,做针线活。我学得很用心,却始终不得其要领。那时的我开始对“岁月”有了一些概念,却依旧天真的认为,她可以再陪我久一点。
直到了2013年的一月,刺骨的寒冬里,岁月给了我狠狠的一击。
奶奶的shenti一直不好,住院早已成了家常便饭,但每次也不过是输输液,调养一阵子而已。而那次,我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当时已是临近期末
考试,
紧张复习中的我一直没能去看望她。那天中午,
母亲告诉我,她帮我请了下午第一节课的假,带我去看看奶奶。我心中有些紧张,却没敢多问,只是帮母亲装好饭盒,便跟着她出门了。
在我有些模糊的记忆中,那天正午医院的长廊很昏暗,尽头的窗户依旧看不清轮廓。我用有些颤抖的手推开病房的门,奶奶那张熟悉又苍老的面容,映入眼帘。她躺在铺着
雪白床单的病床上,身上cha满了各种各样的针管和仪器,双眼紧闭。高高吊起的点滴瓶中,我不知道名字的液体缓慢地淌入她有些冰冷的shenti。寂静,还是那样咆哮着的,寂静。我的眼眶湿润着,慢慢在她旁边坐下,捧起她那双我这么多年都没有认真牵过的,苍老的手。我唤着她,一声又一声,幻想着她还是当年目送我远去的健康的老人,我还是在她床上乱跳的孩子。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她的双唇开始有了张合,她好像想说什么,
声音却因虚弱而含糊不清。我凑近了她,把耳朵贴近她的双唇,我终于听清,那费力发出的音节,每一个都是我的名字。她在呼唤着我,一遍又一遍。
那天之后的几天里,
爸爸每天回来都说奶奶的病情有所好转,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些,开始专注于我的期末考试。我又以为,岁月会接着眷顾她,让她再陪我久一点。
三四天以后的一个晚上,正当我认真地复习的时候,母亲回来了,她用比平时温柔很多的语气叫我的名字,当我看向她时,她只轻轻说了几个字:“你奶奶没了”。
“别复习了,咱们明天送奶奶走。”
没有
痛苦,没有悲伤,我的
眼睛干干的,没有一滴
眼泪。那个晚上,在母亲说完那
简单的通知之后,我的记忆变成了空白。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
爷爷家,陪坐在爷爷床前。在爷爷家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没听到过爷爷对奶奶有什么称呼,从来都是一个“喂”字带过。那天,我第一次听爷爷叫奶奶“爱人”。
父亲要我去奶奶那个房间,再见奶奶最后一面。当我立于那黑白
照片前,当我久久注视着她依旧
年轻的眼睛。那一瞬间,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地,我在众人面前笔直地跪了下去,泣不成声。
将近三年过去了,丧亲之痛在我心中已经被时光冲淡了许多。虽然当我每每听到邓丽君的歌曲时都会想起她,虽然当我每每看到编着漂亮辫子的小女孩时还是会想起和她一起的时光,但记忆的
美好已经覆盖住了我浓浓的悲伤,唯一让我遗憾的是现在的我已经能像她一样包出
可爱的小饺子,可惜她却再也没有
机会亲口尝一尝了。
我知道记忆会跟着我一辈子,所以每当我回想起我们一起的每一个点滴,都好像她还在我身边。好像上帝并没有把她带走,而是把我们永远定格在最美好的岁月里,好让她陪我久一点,再久一点,直到我
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