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夏收大忙基本结束。从前后日程来看,同样的夏收面积,只用了从前五分之一的
时间。是种田人口增加了吗?不是。种田人口非但没有增加,反而大幅度减少。
年轻人不会种田,也不愿意种田。种田效益低,不如外出打工。会种田的又渐渐老龄化,力不从心。夏收过程的缩短,其实要归功于农业生产机械化程度的提高和科学种田的普及。应该说,如今庄稼人种田,需说收入较低,但比之从前,省去了许多
劳动力,这也是事实。
从前是个什么样子呢?很多人也许没有这段
经历,当然谈不上体会了。
二十年前,夏收是庄稼人一年中最辛苦的劳作过程。
麦子成熟后,人们成天奔忙于田头。头顶烈日,弯腰跨步。一刀一刀地割,一捆一捆地捆,一担一坦地挑。大地,热同蒸茏;浑身,挥汗如
雨。那份煎熬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割下的麦子,先要挑运到打谷场上。为防阴天下雨,便于遮盖,还得堆成把堆。
紧接着要将麦子与秸秆分离,也就是脱谷。
脱谷人手少了不行,需群体合作。于是就有了两
家或多家相互伴工的场景。伴工的意思就是用我的工换你的工。
脱谷得选个头脑灵活,做事麻利的人来喂机,即往老虎机口中推送麦把。这必须有所把握。一次喂多了,麦秸卡在滚筒里,出不来;喂少了又慢,影响劳动进度。尤其是推麦把的手,更要掌握分寸。推浅了,麦把不得入内;推深了,极为危险。稍不留神,麦把连同手臂会被飞速转动的滚筒齿缠进去。从大集体到分田到户,农村常常常出现这样的惨剧。看到秃膀子的农民,十有八九是在脱谷时不小心被老虎机吞噬的。
脱谷还是件脏活,到处尘灰飞扬。假如机工疏忽,将老虎口逆着风向安装,在场的会呛得连
眼睛都睁不开。几个小时下来,个个脸上如同抹了一层黑灰,只有牙齿是白的,眦牙鬼一般。
从虎口喷出的麦子和秸秆是混在一起的。需要同时有人划去秸秆,有人铲开麦子。划去的秸秆要及时抬走,堆成草垛,不然,没这么大的场地摆放。
堆草不仅需要力气,更要有技术。会堆的堆成的草垛,无论多高,平平正正,有棱有角。上面用草来苫顶,讲究风雨不透。不会堆的,堆成的草垛七歪八扭,甚至当场倒塌。
脱谷脱出的麦子,还要清除其中的麦衣、草蕴子之类的杂物,庄稼人称之为扬场。扬场要看准风向。用板掀铲起麦子,侧面迎风掀到空中,麦粒沿抛出的弧线泻下,杂草、蕴子自然顺风飘去。有经验的农民扬成的麦堆,状如卧牛。到这程度,才算是真正的扬场老手。
扬净了的麦子,再需晒上几个
太阳,就成了到手的庄稼。只有辛勤劳动过的人,才能真正领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
内涵。
至此,夏收大忙这出大剧仅上演了一半。接下来便是插秧。
割掉麦子的田叫旱田。要用牛或拖拉机逐步耕翻一层,再打水灌溉。僵硬的泥土在水的浸润下,很快变得稀松,只是难免有些高低不平。庄稼人发明了一种叫漫盖的农具,拖在拖垃机后面,边作边漫。一人在后面按着漫盖并用力揾住,在田里一拖,身后便水平如镜了。在拖拉机未出现之前,全是靠人工用耙子耧碎田间的土块,然后再用牛拉漫盖漫平。
这一切准备就绪后,才可以在田间插秧。秧苗要从秧池板里拔起来,洗去根部的泥,像超市中卖的连根菜那样,一把一把地用草扎好,送到水田中栽插。
插秧是妇女们的绝活,如同男耕女织,各有擅长。每个人下趟,按六棵三靠的行式栽插。栽得快的手似鸡子啄食,而且行行笔直。这得经过长期的练习,才能熟能生巧。男劳力负责运送秧苗,庄稼人谓之打秧。妇女们是最活跃的群体,劳累之余,便高声唱起了别具乡土风味的栽秧号子。她们和打秧的男伙伴一唱一和,既调节了气氛,又消除了疲劳和单调。
直至全部的麦田插秧完毕,大忙才算是告一段落。
今非昔比。如今种田,省事多了。收割机下田,一天能收上百亩。收下来的麦子无需扬场,直接晒干就行。也不需要插秧了,只需在收割之前将稻种撒入麦田中。等麦子收好后,再在田间灌溉,稻种自然发芽生长。而且与插秧相比,收成不减,免去了若干道工序。
的确,农业机械化程度的提高以及科学种田的普及,节省、解放了若干农村劳动力。为更多年轻人腾出时间外出打工赚钱提供了便利。
眼下,以“外出打工为主,种田为辅”的劳动模式正被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所接受。时代赋予了新一代农民别样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