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年已惘然

　　她不应该喜欢他，却因为他的笑，又迷上他。

 

　　她想要表露心迹，终于，还是在禁忌前止步。她远远地看着他，说服自己慢慢地把他藏进心底。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她以为她做到了，可思念不断地涌上心头，在每一个孤寂的黄昏，每一个安静的夜晚，在清晨摇曳的花前，在秋叶飘落之时。一幕幕，都是他的笑脸、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一次次，让她忍不住泪上心头。

 

　　一次次，她在心中想象，如果她不顾一切地对他说出了心底的秘密，他的眼中除了惊愕，会不会有一丝丝感动和惊喜？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滑落，她孤单地度过了18岁的生日。

 

　　“我18岁了。”她轻轻对自己说。终于，生命年轮中最诗意的年华，流转到她的身上。多少诗人赞颂这一时刻，多少情歌呤唱这一时刻。这一时刻，又有多少苍老的人们在深夜的回忆中醒来，为之流泪。

 

　　桃花岁岁艳，青春为谁留？

 

　　多年以后，当回忆起自己的18岁，那最愿共度时光的人，只留下一个背影，从此，山水不相逢，是否会有遗憾？

 

　　她不知道。

 

　　如果有憾，她想要挣脱的世俗意义究竟何在？不，只要我的心与他在一起，我们并未分离，我仍然拥有了他。

 

　　日子像飘零的秋叶，片片落下，三十年后，他们偶遇重逢。

 

　　她永远忘不了他的样子，纵使是苍桑的面容，也未曾湮灭他的笑容。

 

　　三十年，依佛只是弹指一挥间。他们都不再年轻，一切禁忌的盒子都可以打开，所有的秘密都过了效期，人生已成定局，从前的感情已无谓隐瞒。

 

　　“我。。。。。曾经爱过你。”她笑着说，低下头去，心中仍有羞涩。
 

 

　　他愕然，她羞涩地抬起头，却发现他眼中充满悲凉。

 

　　她曾经无数次猜想过他的反应，惊喜？宽容？甚至幸灾乐祸，却唯独没想过悲凉。

 

　　“我也爱过你，深深地爱过。只是，你那么少不更事，我们怎么可能。。。。。。？”

 

　　她惊呆了，原来，这竟是爱情的谜底？

 

　　“我们，怎么可能。。。。。？”他喃喃道，“怎么可能，是吧？”

 

　　是啊，后来的我们，什么都有了，也成为世俗规定中生活中没有任何差错的普通一员，只是没有了曾经的我们，只是，再也不曾遇到那样的爱情。

 

　　分别之前，春风乍起，一股凉意袭来，他停下来，认真地为她重新系了系围巾。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追问，“如果我当时表白，后来的我们会不会不一样。”

 

　　他笑了，很温暖，如同当年那样，看小孩一样看着她，“还记不记得？ 我曾经教你们的一句诗。”

 

　　“什么？“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惆然。”

 

　　她微微笑了笑，点点头，又迅速低下头去。

 

　　他看着她离去，她回头，挥挥手，留给他一个笑脸。那天，在旧时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桃花初绽，迎风而笑，她始终没有抬起手，擦去汹涌的泪水。

 

　　桃花年年艳，青春为谁留？终是，青春未留住，良辰已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