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每次过年都是回
外婆家的。我外婆家很大,所以会请很多亲戚一起吃饭。屋里屋外,足足可摆上四大桌呢。
正月初一,来外婆家的都是外公这边的亲戚,都是些大人,即使有小孩也是那种走路刚学不久,在屋里横冲直撞的小不点。屋里的电视正放着
春节晚会,没有我爱看的动画片。这时,我就跟着
妈妈去田里挖荠菜。荠菜是包春卷最好的食材,其它的菜包来都不如荠菜那么有味。
荠菜是一种野菜,它藏在各种菜堆里与杂草堆里。荠菜的样子,大概是长有七八片,两边都是大波浪的叶片,叶片上只有细小稀疏白色的绒毛。这个我记得可清楚了,还有一种野菜长得与荠菜十分相似,但它的叶片上有大量的白色绒毛。
挖荠菜可是个技术活。春节的时候,正好是荠菜最肥最嫩的时候。那时我就拿个小袋子,一把小剪刀。把剪刀插入荠菜根部附近的泥土里,再稍向前顺势剪断它的根,一棵完整的荠菜就挖出来了。
挖完荠菜后,妈妈会把荠菜择洗干净切碎。切碎后的荠菜,香味就淡淡地散发出来。加上香干丁、蘑菇丁、和好的肉馅,妈妈还会将一个
鸡蛋打成蛋液,用来包春卷。春卷皮是半透明的圆形面皮。
妈妈教我包春卷,在皮子最底端上大约四分之一处放上一勺半的馅,再将皮子折上去,恰好包住馅。把左右两端多余的皮子折进去,使它形成一个矩形,然后就一直卷上去,最后在皮子的封口处沾上蛋液固定。这样包出来的春卷大小适中,模样端正。妈妈告诉我,春卷原是春饼,吃春饼的习俗
历史悠久。《明宫史·饮食好尚》记载:“立春之前一日,顺天府街东直个外,凡勋戚、内臣、达官、武士至次日立春之时,无贵贱皆嚼萝卜,名曰‘咬春’,互相宴请,吃春饼和菜。”这一习俗可追溯到晋,而兴于唐。
吃春饼讲究从头吃到尾,叫“有头有尾”,取吉利的意思。明清时期,随着烹调技术的发展与提高,春饼改成了小巧玲珑的春卷。不仅是民间的食品,而且成为宫廷的糕点之一,登上了大雅之堂,深受
乾隆的赞赏。原来,这小小的春卷,是
皇帝吃的呢。
包好春卷后就放到一个白色瓷盘子里,几个包过后我也能包得有模有样了。
包的多了,一盘春卷积成了一座金字塔,它们快
快乐乐,喜气洋洋地挤在一起。当有不少的时候,我就端着春卷小心翼翼地到外婆那里。
外婆会先在锅里放点油,等到油在锅底“滋、滋”作响时,外婆就会把一盘春卷倒入锅中。“滋滋”的
声音放大到“砰滋滋”。春卷被外婆用锅铲不断翻来覆去,在互相碰撞中不断溢出荠菜的清香,逐渐变得焦黄。外婆用筷子把它们—个夹拿出来放在盘子里。我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个塞到外婆的嘴里,又拿一个塞进自己的嘴巴里,还拿一个去给妈妈。春卷的外皮已被炸得极度酥脆,一口咬下去,就会有清脆的“咔嚓”声。里面还有类似汤汁的东西流出来,使得吃春卷不会口干,我端去给亲戚们,不一会儿一盘春卷就消失殆尽了。我看见小表弟一小口一小口
珍惜地吃着春卷,吃完后还不忘舔舔手指再回味一下。然后问:“
姐姐还有吗?”小外公说:“阿嫂包的春卷
味道还是好。别的地方哪儿也比不上。”外公在一边很得意地笑。
现在,过年都是去酒店吃饭,外婆做的春卷是我心底里难以忘怀的家乡味道。它就像是我心里一个小小的结,让我不断
回忆起我的家乡,即便是身在
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