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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

2016-09-14 16:24:18   作者:星辰

  夏至七月,风吹流火,相对春天的花开喧闹,夏天安静了许多。
 
  莲花静静开放在荷塘,除此之外,能数得出的花,只有路边花坛的月季了。只是此时的月季像过了气的明星,失了最初的艳丽,它们的花朵小了许多,也凭生了些寂寞出来。
 
  只是,千万不要说夏季再无花。看,洋槐开花了。
 
  路两旁,公园里,一棵、两棵,无数棵,全是的,黄绿色的小花,细细密密地缀在叶子间,藏在枝梢里,风吹花落,香味浅浅。
 
  每天匆匆匆忙忙行走在上下班的路上,极少抬头看洋槐树的树冠,它何时鼓苞花开,我不得而知。偶然发现它的存在,是在一场夜过后。
 
  清晨的碧空,是雨水涤过的蓝缎,没有一丝折皱,熨熨贴贴地静止在人的视线中,心情分外得好,走在清凉的风里,实是夏季难得的享受。路边谁的车身上,落满了小黄花,就像爱美的女孩子撒在头上的满天星,有些俏皮,却又清丽。素来爱花的我,不由细细看去,落花黄中泛绿,身型小小的,精巧紧致。只是单看散落的残花碎屑,很难猜测出是什么花,但这车是停在洋槐树下的,我便很自然地就抬眼去看那些茂生的枝条。嗬!原来是洋槐树开花了。
 
  早晨阳光有些细,恰好给那些花朵描上了金边,有些眩目,可是花儿们却兴奋了,它们大睁着眼睛,与这个清新的世界对视。哦!这些旺盛的花朵哟!它们一簇簇地紧挨着,呼唤着,均匀地分布在树枝的每一个地方,假若有一簇花喜欢上了枝梢,那另一簇花绝不会去争,它往下缩缩身子,在枝条的下半部分探出身去,接下来一簇,再往下走,伸出触手来,给先到的打个招呼,展个微笑,就这样子,满树花开,层层笑意,就连我这个路过的行人,不由也露出微微的笑容来了。
 
花开花落
 
  我真得微笑了,为自己发现了一片花海。
 
  洋槐花开,那是一个美丽的海洋。
 
  相对四月开花的本地槐树,洋槐树很内敛。它倾尽全身之爱开花,却把花朵的颜色调制到淡而又淡,绿中泛黄的样子,就像发育不良的孩子的脸,可就是这样的花朵,却有它独特的功能。
 
  小时候,我曾迷恋军绿色的衣服,想方设法让父母给买了一件军绿色的上衣,穿在身上特别神气了一些时间。后来不知听谁说过,军绿色是用洋槐花泡水染制出的,因为这种染料从不褪色,而且植物染色,没有危害。从那以后,我对洋槐花,更多了一层喜爱。
 
  洋槐树出芽晚,杨柳已在春风里舞蹈,它还在睡懒觉,我曾以为它是植物中懒惰的一个,可是,它的发芽,却是一夜之间的事情,怎么就忽然冒出那么多绿叶来呢,嫩绿油亮,滑腻得如同婴儿的脸,几天时间,绿绿的枝条就在春风中灿烂了,这个时候,它会招来第一轮的采摘。人们采了它的叶子,做各种汤、饼,它清淡,去火,加上黄豆做出的玉米粥,让人食欲大开。
 
  不知道洋槐树对人们掠夺式的采摘,有没有流过眼泪,我亲眼见过一群人围攻一棵洋槐树的场景,那情景只能用惨烈两个字来形容。人们手里都满满抓着洋槐树的嫩芽满意离去,洋槐树却秃了头,一地碎叶,刚泛绿的枝干有些受伤了,无力地耷拉着。我有些愤怒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对小树有着深深的怜惜。爱是相互的,洋槐树奉献它的新叶,喜爱它的人,也要取食有度才好。
 
  倔强的生命,大爱不止,洋槐树没有因此停止生长,它缝补着伤口,又默默地生了新叶来。等到七月夜短,它开花了,举花成景,暗香浮动。这时,它又会遭受人们的第二次采摘,人们摘下它尚未绽开的花粒,放到锅里炒成微黄,这是一味很好的下火的中药,泡水喝,效果极好。而它盛开的花朵,也就在某个小雨潜入时分,随雨坠地,铺一地新黄,给每个踏足的脚印送上香气。
 
  就在昨天傍晚,一排洋槐树下,落花成毡,树上的花朵开得很浓,这是几棵正在努力开花的树。(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两个女子手里拿着大扫帚,正在归拢着落花,花朵翻转着shenti,抱起姐妹们,一会便聚成一个花丘,但我知道,她们不是在学黛玉葬花,给它们做一个花冢,而是收集落花,让它们发挥自身的价值,我的心无须有叹落花的伤感,可以用欣赏的眼光看那些落花的花丘在增大,想着它们会用何样的方式变成染料,去漂染心中的军绿。
 
  世间之花,尽是在枝头享尽绚烂,落地时满目疮痍。能做到像洋槐花这样,花枝树下都大美的又有几个?洋槐树,你当是花中伟人了,你君子之风谦谦,花蕊花蜜流淌,蜂蝶知香不恋色,洋槐花蜜滋养了多少人?洋槐树,你的一生就是奉献。
 
  假若没有洋槐花的坠枝,就少了许多踏香的快乐。凋落,是一种沉睡的方式。只是沉睡各有不同,很多的沉睡归于死寂,而洋槐花却在沉睡中花开二度,把生命推送到极致。这,难道不是生命的大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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