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读完了老舍先生的革命小说著作——《四世同堂》,书中几个
家族的
命运牵动了我的神经,思绪也伴随着卷入了他们几代人的离合悲欢,如感同身受一般,握着拳、皱着眉又或突然叫着好地细细看完了一页又一页。
我厌恶着那时侵略而来的日本,向我们挥舞着帝国主义罪恶的屠刀;我厌恶着像冠先生、瑞丰、蓝东阳那般投敌而去的汉奸、走
狗,带着侵略者狰狞地扑向自己的同胞;我怨着那怯懦无为的民国政府,守不住诺大的北平城;我怨着那明哲保身的祈老人,以及与他一道那数万万被压迫着不敢发声的
中国人。
可剩下的一群人,我却只有尊敬和热爱。当中有代表了革命立场、信念坚定的老大瑞宣、老三瑞全,有从未被汉奸
父母同化动摇丝毫的冠家
小姐高第,他们这群
年轻人,就是那个黑暗年代的
希望,也是读者对
故事后续发展仅剩的
美好期待。我在
今天——日本投降七十三周年的纪念日里,最想要纪念的便是故事中的钱家老二——钱仲石。
故事里的这个
家庭虽然姓“钱”,可却不爱钱,与世俗污秽、金银铜臭没有半分的牵扯,他们反抗地最迅速、革命地最坚决、抵抗地最彻底,而结局也最悲壮,不能不让人肃然起敬。钱家老二从来没有“具体地”出现在读者面前,从登场到受难死去,都是以“形象”的方式借由书中的
人物的心理活动或是对话展现出来。首先是他最早的外貌性格形象,作者通过冠家小姐高第对他的情愫引出,他“长相英俊
可爱,
喜欢机械和汽车”,在高第心里“哪怕是个汽车夫,也比跪下向日本人求官做的强得多”,是女
孩子暗自倾心的“理想
英雄”,这些描写顿时让我对仲石的角色充满了好奇;然后是他奔赴革命的形象,从他的
父亲钱默吟老先生和瑞全的对话中引出,“他来和我告别,这是值得
骄傲的事!我的儿子——一个开汽车的——可是会在国破家亡的时候用鲜血去作诗!我丢了一个儿子,而国家会得到一位英雄!”,他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这位依然没有正式登场的年轻人,竟是如此的果决
勇敢,毅然成为小羊圈胡同里最早奔赴战场的战士;最后是慷慨就义的形象,从小崔绘声绘色的描述中引出,“他摔死了一车日本兵”、“北平人也不都是窝囊废”,钱仲石就这么死了,在书里还没有正式“亮过相”,没有半句台词,仿佛一个微末的“小角色”,被作者急匆匆地用壮烈的死亡把
生命画上了句号,但他果然成为了一个英雄。
我是如此地喜爱这个角色,甚至于他死后都不愿再碰这本只教好人“送死”的书,不愿去面对钱家接下来更悲哀的命运——钱老先生入狱受刑、钱老太太自杀、钱家老大病故,以及北平城愈发黑暗残酷、群魔乱舞的局面,从他的死亡开始,故事的负面情绪达到了第一次顶峰。作者把他的死作为推动故事发展的“引线”,太过于残忍,读者们却又不得不接受,因为这就是现实、就是命运、就是当时的中国。
钱仲石是《四世同堂》里第一个死去的角色,带给我的震撼是书中其他角色所没有的。在我看来,虽然作者写的“轻描淡写”,但他的死亡却“重于泰山”,与北平沦陷之初,人们的彷徨徘徊、不知所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彰显了爱国青年誓死不做亡国奴的伟大民族气节,给了张牙舞爪的日本侵略者行动上和精神上的沉重打击,用行动表明“我们这还有多少多少这样的人,你们大队人马来,我们会一个个凌削你们”。正是因为钱仲石的牺牲,鼓舞了瑞全、高弟,惊醒了中国千千万万还在“沉默”的人,掀起举国抗战、共赴国难的热潮!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仲石兄,我实在很难将你视作一个“小角色”,你做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你该是受人敬仰、万世称颂的英雄,哪怕你只是个故事里虚构的人物,可我看到了你的形象背后,真真实实和你一同站在日军
飞机大炮前慷慨赴难的革命前辈们,我想老舍先生也是透过你去歌颂这群鲜活的、无畏的、不朽的年轻人吧。
仲石兄,料想在如今这和平昌盛的世道,你便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继续做自己的汽车夫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