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风吹醒的。
快要立秋了,风凉凉的,鸽子煽动翅膀带起很大的风声。被窗外的光晃了
眼睛,想到七夕,织女要见到她的
老公和
孩子了,
心情定是亢奋吧!
买菜的路上看到两个
年轻人拉着一满车的玫瑰急急忙忙往前冲,不由喊出了声:呵!花。。。
小伙子转头看我,我哥说,他是想咱们要买他的花。
我说,中年
夫妻,买什么花,买个菜花才是实惠,花里胡哨那是年轻人的事情,买束花,回
家两天就蔫了,不如买盒巧克力。。。
哇哇哇说了半天,那车花早不见了影子。
想不起从哪一年开始,不再期待
情人节的玫瑰花,
喜欢逛菜市场,喜欢唠
唠叨叨,喜欢待在家里侍弄花草,喜欢坐在院子里看着云彩发呆。
有的时候自己也奇怪,怎么突然就老了?
皱纹,白发,这些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心态,开始天高云淡了,开始云淡风轻了,开始心平气和了。
小时候被
外婆养了一年,那会我六岁,外婆已经是一个老人了,我
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儿的时候,外婆坐在炕头做针线,那会儿也是
夏天,窑洞上方的酸枣
树遮着太
阳光,远处有蝉鸣,整个世界安静的好像没有了呼吸。
外婆有时候给衣服打补丁,有时候做袜子,有时候拧做鞋的绳子,外婆的
猫就卧在她的身旁。
外公蹲在门口抽他的旱烟锅子。
我在
苹果树下抬头看外婆,她低着头,慢慢的做手工,脸上波澜不惊。四四方方,糊着塑料纸的窗子框出了一副静谧的油画。
抽烟袋锅子的外公一辈子也没有给外婆送一枝花,他把麦子包谷油菜收回家堆在粮仓里,养着一家老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也没有给外婆说过一句我爱你,但是他们在一起过了一辈子,养大了一堆孩子。
爱吗?董家湾那么小,却实实在在盛下了他们满满的一生。
我那会儿太小,不懂什么叫
爱情,只知道外婆嫁给了外公,舅舅娶了舅妈,爹和娘是一家人,感情这世上的夫妻都是亲戚呢。
后来问我娘,怎么就嫁给我爹了,娘说媒人说的好啊,你爹年轻时候又长得好看,就嫁了。这算好的了,好歹见了两面,再往上点儿十有八九就是盲婚哑嫁了,难怪织女一见牛郎就看上了,社会背景不同嘛。
要说现在社会好,哪一对儿不是爱的死去活来天崩地裂。但奇怪的就是,包办的
婚姻,往往是一生一世白头到老,自己追求的
幸福却是昙花一现潦草收场。织女牛郎搁现在这样两地分居可能早就分道扬镳了,可人家愣是把这一年一见过得天长地久荡气回肠。
外公走得早,他离世的时候,外婆安静的和门前的溪水一样,身边人来人往痛哭流涕,外婆淡然地看着,不说话,只安静坐着,但那份安静,比嚎啕大哭更是让人心酸。那个陪了外婆一辈子的小个子
男人独自走了,一句话也没有交代就走了。我后来常常臆想外婆的心思,外婆不
伤心吗?十几岁嫁给外公,和这个男
人生儿育女,男耕女织,说他们没有爱吗?是他们不说罢了。
又过了几年,外婆也走了,我永远记得,安静躺着的外婆,是怎样忍着
身体里的疼,像一棵生病的大树。
外婆的安静和淡泊,是我
努力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至今想起,泪不能已。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细水能够长流的缘由,
日子就是一日三餐,朝阳夕落,
四季交替,云卷云舒,
是织女牛郎遥遥的期盼,平淡的相守。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安稳度日。